我把他囚禁在一方小小的,用我的身体、倒掉的桌子、潮湿的地板组成的监牢里,预备开始我的审判。
解老板说学校要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我不知道是学校没做,还是心理疏导于他根本不起作用,傅懿行都已经回家了,他竟然还在说“他是该死的同性恋”,还用那样不屑一顾的冷哼去批判傅傅的取向。
陈凯算个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
他心情不好就能不被惩罚了,为什么情绪低落就能逍遥法外?
没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他自己没有考好,傅懿行做错了什么?
“我来和你讲讲道理。”
陈凯大约是人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和他身边围了一圈人,却也没人来拦我。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老师?”陈凯惊叫着,我觉着自己还挺厉害,能把他的声音又往上逼了好几个key。
“哟,又要告老师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扣着他的手,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腰,他终于精疲力竭了,“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打我,我会报警的。”
“告老师行不通,现在要找爸爸了?我说了,我是来和你讲道理的。”我从来没听过自己这样阴沉的声线,“听说你举报信写得很顺手?”
“我没有!”
放你妈的屁吧。
我抬了抬膝盖,蓄力狠狠地顶上了他的腰窝,陈凯吃痛闷哼了一声。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你他妈说傅懿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冤枉他了?”
他没敢继续争辩。
周围有很小的议论声,细细碎碎的,但我听得很清楚。
“对啊我就说那信是陈凯写的,有人看见他贴了。”
“他干嘛要这样啊…”
“那个傅懿行,听说他国赛没考好,是不是被这个事影响了心态啊…”
“真是,学校里难得出现一个这么强的,现在好了。”
“可是前段时间学校里不就在传傅懿行是同性恋吗,他好像和家里人出柜了。”
“那这个是谁啊,为什么他来找陈凯。”
“任恪啊,你不认识吗,考过年级第一诶…他好帅哦。我死了。”
“他不会是傅懿行男朋友吧,不然怎么是他来搞陈凯。”
“请问这个学校里谁不想揍陈凯呢?”
听到这句时,我没忍住笑了。
揍,肯定是要揍的。
他伤害的傅懿行,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傅懿行这样的人,只要存在,就能带来美好了。
傅傅是唐城哭干了眼泪也想去喜欢的人。
是我最想珍重的朋友。
是幽深浩渺的宇宙里旷日持久的光源。
这世界上不能有东西阻止他闪耀。
也不能有人,让他跌下神坛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傅懿行道歉,你不是喜欢在宣传栏贴举报信吗,那你就写一封信,说说你干了什么鸟事,第二个…我想揍你很久了。”
“他就是同性恋!我又没说错!”
“那你看到他和谁一起伤风败俗了?”
“我他妈管他和谁呢…”我没让他继续说,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壳上。
接着松了手上的力道,站起身来,“行吧,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你别后悔。你起来吧,我要揍你了。”
陈凯哆嗦着站起身来,打直了腿就想往门外跑。
我抬脚踹上了他的屁股,他又扑倒在地上。
我环视了一圈,找到当时和他一起在厕所的男孩,“你。”
他懵懂地指了指自己:“我?”
“嗯对,你去找老师,不想他伤得太厉害就跑快点。”
男生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当然希望他反应慢一点。
我蹲下身去,把陈凯翻了个面,让他正面冲着我。
陈凯大约是觉得太没面子了,双眼瞪得通红,坐起身来就向我挥了一拳,我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刚刚消耗了许多体力,出手没什么力度。
我偏头闪开了。
但他这一下让我全身的细胞都鲜活起来。
单方面欺负人其实没什么意思,陈凯得有反应,我才会觉得身心舒畅。
我趁他手扑了空没来及收回的时候,一拳打在了他脸上,用手打人其实挺疼的,我的关节处被他的牙磕破了,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狂犬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