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1999_作者:晓神惊(124)

2019-04-12 晓神惊

  胡达用他的方式在说不。当夜晚经历过漫长的人体体热相互摩擦升温的过程,平缓落地之后,他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做。

  爱人之间不该在无心的时刻硬去做那件事,胡达明白,他也坚持。

  只是他比吴久生成熟得多,他用了一种隐秘而不易察觉的方式,将青年不安的心绪一笔带过。那夜,他们依旧相拥而眠,吴久生的嘴角挂着一抹天真的淡笑。

  不过是一段插曲,他以为自此已经尘埃落定。

  他本该更谨慎些,更去深究一些的,但他没有。他有自己的难题要去应付,安顿下来以后,等着他去直面的就是紧张的开学。

  预习已经是个难题,一次性通过考试而不重修学分简直是天方夜谭。光是高等数学一门就几乎能逼疯他,他有一张A4纸都列举不完的任务要去完成,只能依靠自己去摸索,谁也指望不上。

  他想对胡达补充说些什么,但连日的疲惫还是让他不期然坠入了梦想。

  那场波动没头没尾地结束,但直到将近一个月之后,吴久生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问题并没有解决。

  一开始他只是发觉到胡达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大出来。

  两个人独处时,一切还和往日一样,胡达依旧待他万般的好,唯恐委屈了他的生活。但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对外表丝毫也不在意的胡达开始注意起形象,工作虽然让他起早贪黑,他却破天荒地从超市买回来一瓶面霜,洗漱完后,会乱七八糟地擦上两把。

  吴久生一开始还开他的玩笑,问他是不是活到快四十岁才忽然知道自己年纪一大把了。

  胡达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同他笑闹似的反问他总比再过几年和你一起出门真被人当成是你爹好吧。

  吴久生没多在意,还以为他是在介意上次被臧文清脱口而出也叫成叔叔的事。可之后的事就更奇怪了。

  胡达变得很少同他在一起,这指的并不是两个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白天里吴久生要上课,胡达得去接单,那些单子雪花片似的,能让他一直忙到半夜九十点,可即便是胡达回到出租屋之后,他们说的话也变少了。

  大部分的时间吴久生都在书桌前学习。他知道,胡达应该是害怕影响到他读书,才刻意不在屋里弄出任何动静,可他偶尔也会有想要主动和胡达聊上几句的冲动。

  往往这种时刻,胡达都会问起他的学业。

  吴久生不愿让他过多担心,大多报喜不报忧,次次都说好,适应得不错,同学都很和善,课程也很有意思。

  每当那时,胡达的表情都会看上去好像是很高兴,但又有点惆怅似的。

  那种微妙每每转瞬即逝,吴久生想要捕捉,都抓不准。他对自己说,或许是工作的缘故,要干那么多的活,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胡达也不是铁打的,他或许实在是累了。

  于是乎,吴久生便在学校食堂的饭卡里额外冲进去了更多的金额。大学的食堂有国家补贴,价格便宜,也并不太难吃,他告诉胡达说现在下课以后经常还会和同学一到约到自习室自习,晚饭多要在食堂解决,便不用额外张罗他的伙食。

  他甚至还热情地邀请胡达与他一道。反正胡达的工作成日都要在电动车上来去,饭点的时间抓紧些,找到学校和他一块在食堂吃了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省事,也不花多少钱,还能在学校里多见上几次。

  但胡达拒绝了。

  吴久生不记得具体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胡达说了很多的话,翻来覆去都把他给绕进去了。他又被课业弄得焦头烂额,便也不曾争论什么。

  但每天,他都会在食堂给胡达打回来一份最好的饭菜,放在一次性的纸质饭盒里,仔仔细细地扎好了替胡达拎回来。出租屋里没有微波炉,青年都会先用电热水壶烧好一壶热水存在暖水瓶里,等到胡达回来,就可以马上用电饭锅倒上热水把饭温好了吃。

  他在马不停蹄地赶去上晚间课的间隙前做完以上所有事,无非是希望胡达能好好吃上一顿饭菜。但直到当晚的晚课和自习都结束了,最后一班公交车都收班了以后,他回到屋子里,依然见不到胡达的身影。

  暖水瓶里的水没有动过,饭盒里的饭倒是吃了。菜剩下一半,胡达把一只完整的鸡腿给他剩在了碗里。

  吴久生抱着一摞书,对着那只凉透的鸡腿,突然很不满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