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这里半夜接到一家人的报[]警,说是一个女孩晚上上厕所时闻到一股臭味,模糊一看竟然是个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到了警[]局都没反应过来,说话声音极大,显然受到了刺激。
领导联系了看起来最温和的贺瑞然,让他跟一个女警[]察做笔录,高瑶去做尸检。
高瑶半夜爬起来,面容苍白,表情疲惫,一边往手上摸滑石粉一边问:“有什么线索?”
“没有,”一人回答,“死者高度腐烂,出现巨人观,身上没有有效证件。应该是死亡多时后被人抛尸到这里。”
高瑶点点头,带上两层手套后就往办公室那边走。
“小高你干什么去啊?”
“尸检。”高瑶淡淡地说。
“尸体不在这里啊。”一个同事莫名其妙地说,“你检什么去?”
高瑶一愣,迷糊了半天的思绪才反应过来。尸体早就放到火葬场那边,一会儿有人开车来接她。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感觉办公室里有尸体一样,带上手套就要进去。
真是魔怔了。
贺瑞然正在旁边做笔录,往高瑶那边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记录。
不一会儿高瑶跟另外一名法医出去,直到九点多才回来。贺瑞然正好完成工作,伸了个懒腰,对高瑶说:
“吃早饭了吗?”
高瑶很是疲惫,摇了摇头。
“一起去吧。”贺瑞然说,“应该没什么事了。”
“不去,”高瑶打了盆热水,用毛巾擦脸,“改天吧,今天不行。”
贺瑞然以为她这是着急回家睡觉,又想自己不用出去吃,现在回家,宋鸿儒肯定给自己留着饭,嘴角顿时露出淡淡的笑容,说: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高瑶用毛巾拼命擦自己的脸与脖子,随便点了点头,贺瑞然看到她的脖子都被烫红了。
由于她的异状太过明显,贺瑞然皱眉,向前走了一步,说:
“你怎么了?”
高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从屋子里走出来,把水泼到外面,在自来水那边停下,倒了许多热水,又开始擦洗。
贺瑞然看她快把自己身上擦破了,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顿了顿,走上前问:
“高瑶?”
“——离我远点。”高瑶低着头,“我身上有味道。”
贺瑞然知道她刚接触过尸体。但那边都配有浴室,高瑶早就洗完澡了。
见贺瑞然不离开,高瑶明白他的意思,伸手赶了赶,说道:
“……这次太臭了,我毛孔里都是那种味道。怕熏着你,你赶紧走吧。”
高瑶也怕自己身上有那种味道,但工作性质是这样的,想躲也躲不了。她曾经跟贺瑞然说,自己明明已经清洗了无数次,但只要一出汗,势必会有那种让人避之不及的腐烂味。
而贺瑞然害怕那种味道,她知道。
高瑶撑手立在水龙头那边,水滴一点一点从发梢落下。她偏过头看着迟疑着不走的贺瑞然,突然开口问:
“你还跟那小孩住在一起?”
“……”
高瑶见他沉默,什么都知道了。
她用毛巾用力擦露在外面的皮肤,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啊?”
“没有男人愿意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高瑶嫌恶地擦洗自己被热水烫得出汗、又冒出味道的皮肤,“我也不想嫁人,跟什么男人都能玩玩。”
见贺瑞然皱眉,高瑶竟然笑了。
“但你不一样,瑞然。”她眼神蓦地变得柔和,她说,“你值得最好的。你不应该跟那小子混在一起。”
她对宋鸿儒的感情,就像是对一个抢了自己最珍贵的朋友的野蛮人。
她从来不幻想自己能与贺瑞然成为恋人,她对贺瑞然的感情也不是爱情。
她只是怜惜、珍视这个男人。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世界上最温柔、最纯粹的东西。贺瑞然值得拥有最好的恋人,而不是跟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在一起,被别人指指点点。
“我……”贺瑞然愣了,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在他心里,并不觉得跟宋鸿儒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男刑[]警,女法医,是单位里最难找对象的两种人,自己明显跟高瑶处于同一立场,根本不是‘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