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天中午一样。
司立只是想说“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更深一层的想法是“我还可以照顾你的”。然而,这些话一个字也没有表达出来,笨拙而骄傲的少年在关键时刻总是退缩而没有自信,直到把事情办糟后才心怀不安,懊悔不已。
“哥?”
像是小猫般叫了声,芮然并没有反应,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在睡姿上显露出和父亲一样严谨而强迫的性格,平时的掩饰全然消失。
司立并未想这么深,掂着脚走过去,半跪在床边观察芮然熟睡的脸。
芮然长的实在有负父母美貌之名,不仅没有继承半分惊人的光彩,那张脸还毫无特色。只是,在司立心中,这张脸代表着一切正面意味:安全、温暖、舒适和幸福。
他不由自主地凑过去,轻轻的、轻轻的,就像是在阳光中飞舞的灰尘,毫无惊动地把手指落在芮然的脸颊上,小幅度地来回抚弄着。芮然的皮肤即不细腻也不粗糙,也没有所谓的“动人的光泽”,只是普通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芮然始终是个普通人,扔进人海里就找不着的,司立却觉得这个人能够带给他所有的一切。他的人生、幸福、喜乐圆满,都在这个人身上。
“唔……”
芮然突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侧过身,似乎要躲过脸颊上的手指。司立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屏住呼吸缩在床边不敢动弹。过了好几分钟,芮然并没有动静,他才记起正事,伸手在芮然的额头上试了下,发觉没有热度他才松了口气。
本来,一切到此为止并没有什么不对。
司立蹲了会儿,直到腿都麻了还是舍不得离开。莫名其妙的,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慢慢的往前探着脑袋,把嘴以一个笨拙的姿势印上了芮然的唇。
柔软而滚烫。
司立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吃了蜜,不是那种腻人而满是冲击性的蜜,而是化在茶中,必须得细细泯评,回味再三后才能尝着的甜味。
“嗯……”
芮然突然皱起了眉头,扭了下身体,把脸蹭向床单,似乎不满被人打扰好梦。
司立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他站起身,强撑着酸麻的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也不管用力的关门声有多响。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中毫无睡意。
芮然望着关上的门,嘴角涌起个微笑,翻了个身,这次是真正睡了过去。再醒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他只觉得神清气爽,毫无先前的沉滞头疼。这次的发烧确实有点中午寒风吹太久的原因,但是在这之前,他可是灌了一瓶红酒下去。酒后发汗再加上吹风,就算是强健的年轻男子,也难免倒下。
清除酒味费了不少功夫,幸好,司立在这方面并不敏锐,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他躺了会儿,正计划着等会儿下去时该怎么表现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芮睿托着一个大饭盘进来了。他呆呆的看着,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放下饭盘,芮睿瞄了眼儿子痴呆一样的表情,挑起眉道:“怎么?我穿围裙不好看吗?”
“不是。”芮然眨巴下眼睛,问道,“您烧的饭?”
“是啊。”芮睿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伸了个懒腰,“司佑想吃烤贝。”
芮然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的应了声:“哦。”
芮睿却误解了儿子的态度,打量了下,道:“起来吃饭。怎么?酒还没醒?”
虽然知道这事瞒不过父亲,但芮然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坐直身,拉过餐盘架好,边吃边道:“我喝的不多。”
“你这种手段也就是骗骗那个傻小子。”芮睿伸了个懒腰,捶着肩膀道,“以后最好少用,用多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这可不是手段。”芮然耸耸肩膀,“至少我做的是实事,并没有骗人。”
芮睿哼了声:“少在我面前得瑟。”
芮然笑起来,一边咬贝肉一边含糊不清的道:“我没有。”
“真没有?”
“可能有那么一点点。”
芮然这句话才讲完就感觉后脑一重,脸被按进了饭碗里。他也不挣扎,只是屏住呼吸,不一会儿,那力道消失了,他抬起粘满饭粒的脸,以不赞同和无奈的眼光谴责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