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无法回答,他看著陆长的眼中渐渐聚集起不可置信,感觉像是被火烫了般,胡乱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落荒而逃。
他在医院里四处游荡,惶惶不安的、焦急的、悲伤的病人,各种各样的人从他身边经过。
为什麽芮睿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呢?就像这些人一样不行吗?有那麽难吗?明明表面上和正常人也没两样了,就算装也装不像吗?
司佑发觉自从那天谈话後,他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爱不爱”倒退居其次了。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七天,他满脑子都是这些。
“喂,你!”
这个声音重复了几遍,司佑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白大褂正怒气冲冲地嚷嚷著。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指了指自己,道:“叫我?”
“就是叫你!”白大褂走近了,打量了他片刻,怒气更盛,“操,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司佑当然记得,他记人脸很有一套,职业需要,只是眼前这个人他实在不想记得。
英俊的学长大人啊,你何苦追到这里来?
司佑的记忆恢复良好,也没有留下什麽後遗症,除了头上剃掉的一小块头发,几乎没有什麽能证明他动过手术。这位学长大人的事自然也没忘掉,对於那天晚上那铁青的脸色他很是记忆犹新。
此时的学长大人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憔悴的脸色加上粗重的呼吸,显示他正处於狂怒之中。
第25章 不再爱你(5)
司佑并不怕发怒的人,他逮捕的罪犯中十个有九个都处於暴怒之中,但问题是,学长大人可不是罪犯,他也不能下重手或者直接扔进拘留所了事。不仅不能,还要客客气气的,不然真有什麽“肢体接触”,舆论肯定要说他这个警察的不是,没办法,谁叫他是警察呢,别人理所当然的把他摆到强势的位置上。
有时候想想,司佑也觉得自己是个超无聊的人。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著别人眼光中的好儿子、好警察、好男人,他这一辈子,毁就毁在那些“别人”的利舌和毒眼上了。
“有什麽事吗?”
“你!”学长大人拳头上青筋毕露,视线却一直在司佑脑袋的纱布上打转,“你怎麽回事?”
“手术。”
“什麽手术?”
司佑开始感觉头疼了:“我说,你……到底有什麽事?”
不问还好,一问,这位学长大人立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你对芮睿说了什麽?”
司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芮睿和你没关系了,别再纠缠了。」
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虽然这实实在在是他要求的,但现在想起来,他又觉得自个儿跟个女人似的,娘兮兮的,对著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丢脸之极。
不过,换句话说,情人之间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吗?要求情人不能脚踏几条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说,我果然是个活在别人眼光中的人吧……
司佑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沈思中,这种忽略对学长大人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侮辱。他对於病人最後那点同情也没了,跨前一步揪住司佑领口咆哮:“你他妈别想著好事!你都放弃了,是男人就别来吃回头草!”
“你声音低点吧。”看著不远处护士投过好奇的眼神,司佑急急地道,“闹大了我们都不光彩是不?你是那什麽……主要医师?”
“主治医师!”学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你也知道丢脸?第三者插足就不丢脸?以前不在乎,分手了,知道芮睿的好了,後悔了,你恶心不恶心?”
司佑一阵恍惚:这是说他呢,还是说芮睿呢?
他不得不承认,芮睿颠倒黑白的能力太强了。他现在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这是芮睿故意的,还是这位学长大人自作主张的解释?
“我没有。”
“你没有!?”等了半天就等来这麽一句话,学长大人快要气爆了,两个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满是血丝,“你怎麽有脸说这句话的!?”
絮絮叨叨还在持续著,几分锺後,司佑总算确认了一件事──这个学长大人绝对是个纯粹的“文化人”,讲了这麽半天,满脸狰狞,居然就这麽一直在讲,丝毫没有动手的迹像。
没了“肢体接触”的警报,他也放松了不少,脑中不禁想道:如果芮睿来了,会怎麽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