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得意_作者:花曳(34)

2019-04-12 花曳

  孙洋洋他们经常玩一块儿的小圈子里,有个叫郎一飞的,据说是皇族钮钴禄氏后裔。他家老爷子端的是正经老派作风,每年初六约定俗成的安排个春节堂会,从过了午未时开始,一直热热闹闹咿咿呀呀的唱到戌时,也就是早不过下午一点,晚不过夜里九点。老人家要休息了,这才将传统瑰宝移到边上,告一段落。

  比较妙的是,郎家办堂会的地方是他家自有的四合院。

  最早时候在院子里搭了戏台扯上棚子,温度低了点儿,可是手炉炭火盆的多准备些个,人多闹腾着也不觉得多冷。

  近几年全家老小是搬到楼房里住了,可是堂会还摆在四合院。彼时郎一飞刚刚开始玩爵士鼓玩摇滚,心思活络着有了点私心。后来跟老爷子一商量,反正也不差钱儿,干脆找了一家装修公司,把整个院子搭成了个密闭带隔音的大场子,遥控遮阳棚透气窗都在屋顶,天气好还能敞开一半以上透气通风,大气又实用。

  这下子郎一飞可是撒了欢的敞开来玩了。

  原本担心锣鼓重锤的扰民,眼下全无后顾之忧。

  不过两年的功夫,这个春节堂会的下半场就成了一众摇滚青年的天下,大伙儿交流、演出、玩闹、斗技,百花齐放,灵感迸发,颇有点民间另类春晚的意思。

  孙洋洋一点半开了车到洲际门口,等看到俩人出了旋转门朝自己走来,震惊的差点眼睛脱了框。

  那两个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异邦人士,居然各自一身簇新飘逸的长袍马褂,除了手里没托鸟笼子而是拎了个大包,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满清纨绔子弟标配造型。

  这俩大帅哥一出门,刷刷刷,回头率秒速破千。

  一巴掌拍到脸上,孙洋洋哀叹。看来自己就不该跟他俩说什么传统文化堂会。这身打扮,小岳岳啊?说相声啊?

  热情洋溢的某得意兄上了车,尤为不满足的扒在副驾的椅背上喋喋不休:“怎么样?酷不酷?洋洋哥,我跟Adonis去的西单,找了家传统艺术服装专卖店,老板说我们俩配这身行头去参加堂会,very good!”

  傻蛋!

  孙洋洋有气无力的问了句:“花了多少钱?”

  “杭州真丝面料,你一定识货。”Joey爱惜的摸了摸前襟:“瞧,多光滑!”

  “我问你花了多少银子?money?”孙洋洋发动汽车离开,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Joey耸耸肩,眼色示意银发美人说。

  Adonis身上是一袭酒红色的斜襟长袍,乍一眼看过去跟小岳岳搭档孙老师同款。

  美人小心翼翼的:“Total six – eight – eight – eight yuan ,and two pair of shoes are free。It`s OK,Yangyang?”

  英语在脑子里打个滚,孙洋洋惊得差点踩刹车:“6888?!就送两双破鞋?啊不,呸呸!我的意思是,6888元买了两身衣服,老板就送了两双布鞋,是这意思吗?”

  忒特么黑了!这老板下刀子忒狠!

  “我们被宰了?”孙得意还挺有自知之明。

  “人傻钱多。”孙洋洋见缝插针过了一辆车:“您大爷的高兴就好。不是,我就想问一句,二位这么招摇也就罢了,老棉袄都不穿,不冷吗?”

  “衣服都带了。”孙得意拍拍随身携带的大包,真心挺得意:“毛衣,牛仔裤,大衣。没问题。”

  孙洋洋真心实意的建议:“要不,咱还是换回来普通老百姓装束行吗?我怕你们太闪耀,把大伙儿眼睛闪瞎。”

  结果最终没换成。而且在一行三人到了场子,由郎一飞引着去拜见老爷子时候,气度不凡的老头颇为欣赏两位外国友人的服装礼仪,拱了拱手一撩自己的长袍下摆,手指挨个点。批评中带着亲昵的熟络,自家孩子一般。

  “瞧着没?讲究!你看看你们俩,就是那捡煤核儿的胡同儿串子,整天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孙洋洋笑嘻嘻的,作揖求饶:“老爷子我们错了,改天一水儿换上大褂子陪您看戏成吗?”

  老爷子笑呵呵摸摸下巴上一绺胡子:“去吧去吧,得意听的就坐这儿听着,嫌闷气就去堂屋上麻桌儿。今儿请的是尚派这一支,可不容易喽,眼瞅着就要失传。”

  郎一飞咦了声:“不是说尚派没传人了吗?”

  “没拜师,”老爷子啧啧两声:“学了十多年了。我听过,正经铁嗓钢喉,带劲儿!”

  大院里乌泱泱的坐了几十个人,台子上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检查工作,锣鼓就位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