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忍住,没忍住唤了那人的名字。
宋峭收回自己的手,旁边挽着他胳膊的姑娘看了沈云清一眼,活泼地笑着问:“请问你是谁?和阿峭是旧识吗?”
她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柔软细致,但五官轮廓十分深刻,看出来是一个混血姑娘,这样站在宋峭身边,恰好相映成彰。
沈云清勉强对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不懂宋峭的想法,不敢随便应答。
宋峭听了她的话,笑着说:“是以前认识的朋友,没想到才回国又遇上了。”
他抿了抿唇,不得已地将两人互相介绍一番:“这是沈云清,是我以前的朋友。”偏过头又温柔地看着那个姑娘,“这是我的妻子,爱丽丝。”
“哦,”沈云清忽然觉得从心脏处涌来一阵剧痛,搅乱了他的心神,一只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椅背,全部的力气都花在控制面部表情上,“原来你也娶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这句话时几乎把自己摆到了尘埃里,又轻又柔软,像是怕惊扰了谁,又像是怕刺破自己的心。
宋峭松了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说:“我们才回国,还有许多事要办,暂且先告别吧。”他想了想,又添了句,“若是有时间,以后再聚。”
沈云清晃过神来,原来惨白的脸色更少了几分生气。
他再也笑不出来,连一句挽留也不能说。
“再见。”
他心里说的是,别走。
即使再难受,他还是想要再看一看宋峭,哪怕只是一眼。
可宋峭和爱丽丝还是消失在漫漫人海中。
沈云清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是宋峭理了理爱丽丝的发鬓,低头吻住她的额头。
第36章
其实沈云清是早就知道宋峭结婚了的。
他出了车祸后伤势严重,一双腿几乎不能动,躺在病床上颓唐了一阵,只能整日整日地想宋峭,觉得自己最起码要能站起来,才能去找回心爱的人。
天随人愿,也许是沈老太太天天吃斋念佛祈求,也许是沈云清自己的努力得到回报,复健两年过后,他终于能够站起来,行动走路虽然有不便,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宋峭。
沈云清找到了宋峭在美国的地址,离开前的愿景美好,只觉得此去大约有一番波折,但结果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宋峭一定会随他回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宋峭是多么长情的人,对他的爱意有多深刻。
两个人就像藤蔓一样纠缠了八年,相互支撑,相互扶持,沈云清在最坏的时候,也没想过永远失去宋峭。
沈云清去了那个学校,在宋峭的办公楼下蹲守,手上拿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忽然远远地看到两个人挽着手走从楼上走下来,一人是宋峭,另一人是爱丽丝。
那束沾着露水的玫瑰跌落在地,打了一个滚,刹那间染满了尘埃。
就像沈云清的心。
后来他打听了一下,那两个人是新婚夫妻,好像还是患难相逢。
听起来浪漫极了。
可沈云清不懂,只觉得自己的心意好像被什么东西恶狠狠地摔碎了过后又踩了两脚,他甚至有些委屈,为什么宋峭不愿意等一等自己。
明明他那样爱自己,明明自己那样爱他。
他想要问一问宋峭,你还爱一个人吗?
那个人叫沈云清。
沈云清终究问不出口。
他就像一个变态偷窥狂一样从早到晚盯着宋峭,如果他有一点点不开心,一点点思念自己,沈云清就会冲出去,再对宋峭告白一次。
可宋峭没有。
沈云清孤身回国,整日窝在陆珩的酒吧里喝酒,陆珩以前喜欢秦笑,被他灌了不少迷魂汤,也瞧不起宋峭,做了很多错事。现在知道秦笑的真面目,对好友沈云清于心有愧。
他看沈云清如此难受,就想给介绍些男孩子,治愈情伤。
沈云清喝的酩酊大醉,听了这话却抿了唇,随手拎了几瓶酒离开,再也不来了。
他爱的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尝过最甜的爱情,即使如今已经失去,沈云清也不想再同别人在一起了。
求不得是执念妄生。
沈云清喝到胃出血住院,只敢告诉沈云深,让她替自己做掩护。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病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软弱可怜,他哑着声音说:“阿姐,我难受,宋峭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