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刚刚摔这一下,还是天天在楼下等着,反正都不好受。
易乘风突然就有些肢体不协调,直接将一杯水怼他面前,小勺往桌上随便一扔。
晏羽撑着起身坐到床边,接过水杯几口喝光,呼吸道里的异味冲淡了一点,喉咙还有些不舒服,嗓音微微嘶哑。
“你想请我上来坐一坐,不需要这种方式。”
他那么聪明,估计猜到了七七八八。
易乘风也不辩解,他不需要一个正面形象做幌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拎起桌上一瓶二锅头,拧开倒了大半杯。
“老同学许久不见,应该喝一点庆祝下。”
晏羽怔然,刚下过药,紧接着就灌酒,这是想让他死在这儿么?
-我就是混蛋,怕了就滚吧,别再来烦我,你有几条命够陪我折腾的?
“那就庆祝下。”
晏羽拿起杯子,憋了口气,像刚刚喝水一样将半杯五十二度仰脖吨吨吨倒进去。
易乘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抬又压下,攥紧了拳,小臂青筋紧绷,阻止已然来不及。
跟着,辛辣的液体从食管喷射一般反涌出来,大概还有刚刚喝进去的水,晏羽庆幸自己没吃晚饭,吐得虽然惨烈些,但不至于特别恶心。
胃内一波波痉挛让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右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左手用力抵着腹部,床边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易乘风颌骨紧咬,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到你每天回家住,找一份能跟你父母实话实说的工作为止。”
晏羽扯过纸巾擦着眼泪鼻涕,样子已经很是狼狈了,偏偏有种不容反驳的强硬,和他那风雨飘摇的削薄身形极不相称又更为突出的霸道态度。
易乘风闷头拖地板,刷了杯子重新倒水给他。
拖把杆握在手里漫无目标地晃动,其实地面已经很干净了。
一只手探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向下拉扯。
“风哥,我想站一会儿。”
晏羽仰头看向他,眼里湿漉漉的,这种话,上一次说是什么时候?
易乘风表情凝住,原地杵成一根人形的拖把杆。
“我想站一会!”
晏羽蹙眉,加重了语气,抓住他的手一拉又一推,木杆的顶端敲在易乘风心口上,咚——
好疼!
按说他皮糙肉厚的,这种力度就像挠痒痒,偏偏就有一股痛意从那个位置蔓延开来。
易乘风整个人一松,放出一口叹息来,才发觉自己好一会儿没有喘气儿了。他将拖把往桌边一斜,向晏羽伸出两只胳膊。
“近点,够不到。”
晏羽又扯了他一下。
易乘风拧着眉瞪他,还是向前迈了一步,像个怨念很重的僵尸。
晏羽将手搭上去,抬头迎着瞪视,“我头晕,没力气,自己起不来。”
事儿精!
易乘风终于像从前许多次那样,托住他的胳膊将人拉起来。
靠近一点,咕咚咕咚,再靠近一点,咕咚咕咚……近到可以听见心跳的距离了。
晏羽用力攀住他的肩膀,将双臂环上去,抱紧。一声缓慢的叹息从他耳畔吹过,像是终于放弃了的挣扎。
“很辛苦吗?你比以前壮了一些。”
那些肩膊和胸背上的肌肉硬邦邦的,贴在上面感觉很踏实,是在里面干活累出来的吗?
易乘风还保持着两手张开,虚虚护在他背后的僵硬姿势。有点奇怪,明明曾经习以为常的动作,现在却落不下手了。
“你长高了,之后没再坚持运动吧,弱成这样。”
“嗯,除了你没人愿意陪我打球。”
又是一声叹息。
“小晏,你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误会?”
晏羽感觉自己快速跳跃的心脏突然绊了个马趴,漏掉一拍,闷气的感觉让他手臂下意识紧了紧。
“你可能把我想象得太好了,其实我就是一个混蛋,跟外头犄角旮旯滚来滚去一身泥的那些没有区别,而且还是个臭的……”
噗嗤,晏羽趴在他肩膀上轻笑了一声,扫在颈间的麻痒有点熟悉。
易乘风蹙了蹙眉,当年哭的时候可是悄无声息的,如今笑话人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我是说真的,里面就是一个垃圾处理厂,我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