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对他好,你有问过小帆吗?他开心吗?”
李牧的妻子是大学里教心理学的老师,云帆上了高中从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一下变成了人人皱眉的问题少年之后,李牧就没少跟她聊起云集父子。在他妻子看来,云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多半的原因出在云集的身上。他对这个孩子关心的太少了,从小父爱的缺失是造成云帆这样矛盾性格的根源。凡事越是缺乏越是想要追求,云帆为了赢得云家人的关注,其实付出了很多,但是当他知道可能自己不管再怎么努力,大人们都不会再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之后,他就放弃了努力。向上的动力没有了,负向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引着云帆朝另一条放纵堕落的路走去。
“他有什么不开心的?!我给他提供的条件放眼全A市都是数得上的!”
李牧觉得云集这样真的有点不可理喻。
“你给他的物质条件可能是最好的,但是你对他的关爱可能连路边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呵呵,关爱,他怎么不说都是因为他我才过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听到云集不住抓着当年被父母拿云帆逼迫来说事,李牧终于心头火起。
“如果可以选择,小帆一定不希望托生成你的孩子。”
“你!”云集气得跳起来要给李牧一拳。李牧冷静地抓住云集虎虎生风的拳头,这回他也顾不上云集是他的老板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总说是他害了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自己愿意这样吗?被自己的父亲当眼中钉看了这么多年,你们云家又对他向来不咸不淡,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李牧手上使劲,云集的骨头被捏的咔咔响。
好半晌,云集卸了力气,一头倒回到沙发里。
“……你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都是我们大人犯的错,而我却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有些事放在心里是一回事,能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想到云帆不知从何何处听来他当年是作为拴住他的砝码才被接来云家养育的事,云集的心就丝丝拉拉地疼起来。
“你明白就好,以后对他多上点心,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父子俩把话都说说开,小帆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孩子。话说小帆人呢?出去了?这半天都没看到他。”
“他走了。”
昨天过了气头稍微冷静下来的云集立刻就发现了他给云帆准备的资料没有了,挨个房间里一看,没人,翻开他书柜后面藏的铁盒子,轻了。按照对这个儿子多年的了解,手里拿着写有牛卫军家住址的资料和自以为偷偷摸摸攒下的钱,云帆九成九去是去找牛卫军了。
“走了?去哪了?”李牧不明所以。
“还能去哪?去找他另一个爹了。”云集回答。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什么?!你把鉴定结果告诉小帆了?!”卧槽?!李牧险些崩溃,这都什么事啊!别看云帆个子长那么高,挺唬人的,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五岁处在青春期情绪不稳的孩子啊!这人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啊!万一小帆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一个想不开搞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怎么办?!这样冒失的决定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我觉得不该瞒着他,所以就说了,”云集一点反省的态度也没有。
“你!他走的时候你也没拦着点?或者你也没跟着去?万一小帆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迷路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你就一点不担心?!”李牧焦急地掏出手机,但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
担心什么?云集翻了个白眼,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好么?
“你会后悔的!”李牧气愤地说。
笑话,他有什么好后悔的?云集不以为然。当然他日后在牛卫军家门上如何如何委婉求情先按下不提。
不管这天早上李牧为了找云帆如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头云帆睡足了觉悠悠醒转。
说来也奇怪,自己这是第一次来牛卫军的家,房间的摆设和床上用品对他来说应该都很陌生才对,可云帆就是觉得对这个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怎么看怎么舒心。
抱住被子又打了两个滚之后,云帆趿拉着为他摆在床边的拖鞋,蹬蹬蹬地跑出门去。
牛卫军正跟牛姥姥一人一个小凳子坐在阴凉处拾掇牛卫军从外面挖回来的春笋。
“我也来!”云帆嗷了一嗓子冲了过去。
“别动别动,脏。”牛姥姥心疼孙子,拦住不让云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