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云帆洗完澡一边擦头一边拧开自己房间的门是就看到牛卫军忐忑地抱着一只枕头坐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他进来直了直腰，屁股在床上颠了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牛卫军洗完碗收拾好厨房以后就坐在客厅看电视。说是看电视，电视里演的什么一点没往脑子里去，他在等。
挂钟的时针和分针好不容易重合在了9点，云集终于从房间出来拿了毛巾睡衣打算去洗澡，几乎是那边刚关上洗手间的门，这头他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麻溜地从主卧柜子里找出一床干净被子，把自己的枕头往被子上一跺，夹在腋下跟做贼一样溜去了云帆的房间。房间里没人，云帆被叫去田超房间里辅导功课了。牛卫军把被子放到床上，傻不登登地站了半晌，意识到或许该换一个比较随意的姿态跟云帆打招呼，他又跑到床边坐下。隔着门听到云集洗完澡去敲田超的门招呼他俩去洗，然后脚步声从云帆门口路过，牛卫军听到这动静下意识要去门后面躲起来。好在云集并没有发现他在屋里，脚步一转回了主卧，就这几秒的时间牛卫军便发现自己手心背心里全是汗。
“小牛，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牛卫军用充满希冀的眼光看向云帆。
云帆被那样殷切的目光一瞅，又是他最喜欢的爹爹这么看着他，一句“OK”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对，差点。
“爹爹，这恐怕不能。”云帆摸摸鼻翼，面露难色，“你也知道，我最近学习很紧张，马上又要月考了，我答应老师这次名次一定要往前再进50才行。所以晚上要是睡不好……”云帆右手插在兜里，摸到方才洗澡时用来放歌的手机，十分钟前他接到一条短信，云集发的，简简单单两个字。
不能。
一开始云帆还不大明白他爸是不是发错短信了，现在看来一点没错。云帆牙齿咬住下嘴唇内侧的软肉，使劲不让自己笑出来，这两个大人，谈个恋爱怎么这么费劲啊哈哈哈！
“小牛，以前，你不是挺想，我跟你一起睡的吗？”听到小牛的拒绝，牛卫军无措地眨眨眼，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小牛没有扑上来蹭他的脸说“好呀好呀最喜欢爹爹了”，而是说不行……
云帆最见不得牛卫军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戳他心窝子。可脑中还紧绷了一根叫“神助攻”的弦呢，没办法，只能盼望日后事成再把福利讨回来了。
“真不太行，爹爹。要不你去问问超超？他可能学习没有我这么紧张，没准你可以跟他睡一个屋。”再说下去跟把爹爹往外赶没什么区别，云帆灵机一动把球传向下一垒。
“好吧……”牛卫军瘪瘪嘴，转身抱起被子留给云帆一个气呼呼的背影，开门走了。
确定人进了田超屋里听不到这边动静之后，云帆一声爆笑扑到床上，脑中不停回放自家亲亲爹爹罕见孩子气的模样，手拍大腿笑得停不下来。
“叮。”手机收到一条微信。还是他爸发的。
谢。然后是一个五十块的红包。
原来云大将军虽坐镇里屋，却运筹门里门外，时刻关注着我们牛大兵的动向。
真是逗死人了。
不谢。云帆收下红包回了两个字，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爬起来看书去了。
不必说牛卫军在田超那再次碰壁，垂头丧气正准备去客厅时，云集掐准时机打开了门站到了过道上，正正当当堵住了牛卫军的去路。
牛卫军哪知道会正面跟云集撞上，抱着被子直接呆在了原地。
“被子晒好了？明天把我的枕头也拿出去晒晒。”云集不动声色地从牛卫军手里接过被子和枕头，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回了屋。
牛卫军看看远处的沙发和半开半合的房门，两手空空欲哭无泪。
大牛挪窝的计划至此宣告失败。
这天牛卫军在“天厨”跟伙计们坐一起吃饭，旁边徒弟小陶问他，“师父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觉得你这两天脸色好差。”
牛卫军夹菜的手一顿，“怎么，这么说？”
“感觉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黑眼圈也很重。”
在“天厨”人人都知道招牌大厨是个不爱说话的沉默大师，平时一般不跟店员有什么交流，也就陶从柔能跟他说上两句。虽然是大主厨，但是存在感却没那么强，于是乎也就只有陶从柔注意到了牛卫军气色不好。
“啊，可能是没休息好。”牛卫军摸了摸发肿的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