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晃了晃杯子,酒液在杯壁挂上好看的痕迹,他不慌不忙道:“电竞职业选手的菜,这能叫菜吗?这不过叫做给小辈出头的机会。”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我可能想让都不行,毕竟比赛里你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飓风连杯子都拿不稳,他指着裴霁,颤颤巍巍道:“你……你……”
裴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往他心上插刀:“我很好,不用挂念了,没爱过,滚吧。”
飓风战斗力太弱,被他们队长提着后颈子团成团拉着滚了,看上去张牙舞爪还想喝裴霁干上一架。
汤远往方文思那边靠了靠,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抚平,细声细气问道:“裴霁他终于忘记自己是个人了吗?”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惊恐道:“他会不会待会儿回基地对我们进行无差别的精神攻击啊?大半夜拉我们一起复盘什么的,然后面无表情一个个嘲讽我们太菜……”
简荣在一边听得面带菜色,这是他第一次线下赛,成绩并不亮眼,被汤远这么一说顿时心有戚戚焉。汤远还嫌不够,继续道:“他天分那么高,训练还那么刻苦,现在又揭下了做人的封印……”他话没说完,一头扎进了简荣的怀里,两人一起嘤了起来,对裴霁发动了嘤击长空的技能。
裴霁没受到什么具体的伤害,可这噪音把刚端着酒杯过来的方文思震个正着。
方文思按了按额角,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哪里会那么严重。”他满脸慈祥道:“最多也就向教练提议再给你们加个七八小时的训练时间而已,不慌。”
汤远原本只是瞎闹,现在听方文思这么一说,顿时悲从中来。
汤远勉强从自己的悲惨境况里摸出点头绪来,大吼一声:“为什么裴神他被压要冲我们来啊?!!!”
刚刚还乌烟瘴气的包厢现在一片寂静。
江汀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他反手关上门,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开口道:“抱歉,刚刚路上堵车,来晚了。”
汤远咽了咽口水,被扎了的气球似的萎靡下去,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硕大无朋的球,乖巧地坐在简荣和方文思中间减少存在感。
裴霁手里还捏着高脚杯,“我什么时候被压了,我怎么不知道?”他看上去没有生气,眼角依稀还有笑意。
不过汤远熟悉他,这种时候通常是暴风雨之前的酝酿状态。
汤远战战兢兢道:“口误口误,那什么,名次!名次被压了一头。”
方文思连忙救场,“来来来,人齐了,我们……”
江延州终于找到机会,他一把拽走了方文思,示意他闭嘴。
人群自动地隔开这块地方,硬生生给圈出了一块隔离带,里面仅剩下江汀,裴霁还有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汤远。
江汀视线扫过正对面的裴霁,决定从汤远下手。
他想汤远点头致意:“远哥。”
汤远鸡皮疙瘩都要立正了,他直觉江汀要拖他下水,连忙脚底抹油开溜。
裴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捏着手里的酒杯逐渐用力,他抬眼看面前的人。
他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很温和的,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当他沉下脸的时候,连青训生里最调皮捣蛋的搅屎棍都害怕。
裴霁捏着手里的杯子,伸手把它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捏碎了。
江汀皮厚耐打,他无视了裴霁黑如锅底的脸色,笑着道:“我可以坐下吗?”他停了停,补充:“老师?”
裴霁搓搓手指,嗤笑:“怎么?怎么还能想起这个称呼?”他不去看江汀,视线透过镜片落在自己的手上,从江汀的角度看过去,垂下的眼帘让裴霁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对着自己的戾气,多了几分平时看不到的温顺。
江汀也不气馁:“毕竟我也在骑士当了三个月的青训生,这一声老师还是当得起的。”
裴霁发现自从自己碰到江汀开始就一直在冷笑,他扯了扯嘴角,发现他连正常的表情都找不到了,于是干脆一个表情也欠奉,“怎么,今天是给老师一个下马威吗?”
他其实并不需要鼻梁上的那副眼镜,裴霁粗鲁地把眼镜拽下来,眯着眼睛看江汀,
江汀也不说话任着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