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手来吃饭,赶紧的。”
声音的确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听着很清楚。徐望申面不改色,换了鞋走向拐角隔断的后边,餐灯已经被打开了,正有人从厨房端出做好的晚餐。桌面上摆着一瓶红酒、一瓶香槟,身上穿着围裙的男人动作娴熟的开瓶醒酒,徐望申眉头也不皱,只是望着那人说:“私闯民宅是违法的,还擅自乱动别人的收藏,中国菜你想配香槟喝?”
秦蓟阳将红酒倒进高脚杯里,瞧了一眼脱下了风衣往衣帽架走去的徐望申,翻出冰桶又弯下腰在冷冻层里拿出冰块。“你不是人,没有公民权。”他说,“这还有二锅头,不然咱俩走一个?”
卧室里昏黄的光线洒了一地,插了一支Perrier Jouet的冰桶里冰块如同钻石般地折射着灯光。
并不宽大的穿上有两具交叠的身影,二人皆褪去了下身的长裤,上身也只剩下一件凌乱不整的衬衣。徐望申的衣扣大开至腰腹,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多了些许暖意,他的腰正被秦蓟阳搂着,搂住它仅凭一只手足矣,相当纤细。秦蓟阳的另一只手持香槟杯,酒液折射着华光。他将冰镇的美丽时光含于口中吻住徐望申的唇将酒渡进他的嘴里,徐望申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伸手夺来酒杯,半瓶香槟过后徐望申的面颊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迷离,脸上已经泛出些许醉意。
秦蓟阳的指尖划过徐望申热烫的身体,方饮下冰酒的舌尖舔舐着他的脖颈,又将金黄色的酒液缓缓倒在他的胸膛。徐望申微微颤抖着,皮肤上冒出细小的疙瘩,嘴唇却抿着,不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无论秦蓟阳如何动作,徐望申始终是绷着脸,闭着眼,抿着嘴。指导秦蓟阳动作有些粗暴的进入他的身体是,徐望申的全身都猛地一颤,扣住杯柄的手指也松了。香槟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徐望申又做了那个梦。
北京和上海吵架了,就在五分钟前。
“为什么不能变更计划!”
“已经决定了的事没得改!”
首先吼出声来的人是徐望申,门外办公室里的人无一不屏息。
“我已经拟定了另外三种更好的方案,为什么不能采用?!”
“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要是跟我无关我懒得浪费时间!”
“嘿我说你这人有意思脑袋里塞榆木了还是怎么着爷说不行就是不行听不懂啊你?!”
“我没空跟你理论联系实际计划书你到底看不看!”
“滚蛋!”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重击声,而后两人似乎都沉默了。
“朋友,我说真的不懂你还在死犟什么。”秦蓟阳的声音,语气温和了些,听上去好像无可奈何。“从上到下都审过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前这么犟现在还是这么犟。”
“你牵的头。”徐望申说。
又是一阵沉默,秦蓟阳先开了口,声如惊雷,势如破竹。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他高声说,“这件事永远没有妥协的余地!你要么闭嘴!”他的声音又轻了下来。
“要么滚。”
接着不再是沉默了,办公室里旁听的人连呼吸声都压抑着,寂静如潮水般的铺开。
五分钟之后,徐望申推门而出。他的表情并无异样,只是脸上少了些血色。“碰”的一声,他重重摔上了门,而后淡漠地将手中的一叠文件轻轻扔进了角落里的碎纸机。
然后他走了,一言不发。
这是每个季度的例会,会有33个省一并出席。秦蓟阳望着其他各省一一落座,皱了皱眉头。没有人相互打招呼,也没有人谈笑,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身着黑衣,就连藏、蒙这样的省区也以黑色正装出席,感觉就像是华尔街大银行家们的聚会。他们的领口无一不扎着白色的领带或者饰巾,感觉又从谈论割据新的领域的会议变成了葬礼,他们前来送葬。
秦蓟阳垂目瞧了一眼自己,还是一贯的赭红色唐装,在一干的黑色中格外显眼。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皱着眉问:“沪呢?”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唯独缺了上海。
“是不是路上堵车了?打电话催一下。”秦蓟阳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不满。突然,他又说:“渝,你坐错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