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父亲方世诚的余威加持,他在方氏的日子也并不算好过。大哥二哥不遗余力的打压,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暗潮汹涌,谁也不敢轻易站队。方逸坤一人势单力薄,能拉拢几个心腹就已经实属不易,至于得到所谓的平等权利和资源,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与其倚靠别人已经建成的林荫,他宁可再苦一点,也要栽种属于自己的那片森林。
旁人的施舍终究还是靠不住的,但凡想要的东西,都要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真正安心。
方逸坤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酒精冲鼻的气味熏得他头晕脑胀,饮酒过量,后脑勺像是撕裂的痛。但他并没有可以软弱的时间,坐了一会儿,整理好仪态就又走回了包房。
正要推门,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打开是张图片。那是冯宁在舞台灯光的掩映下,目光瞟向前方表演位的照片。附文字一行:今天也是鼓手想念着主唱的一天。
冯宁的位置一向在舞台最后方,而方逸坤习惯站在正中央,竟从没注意过身后的人一直以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就像照片中的人也未曾发觉,他今天因为不知该如何告别,而写废了满满一垃圾桶的便签纸。
藏在字里行间的,皆是无声的情意。
他犹豫片刻,靠着墙站稳,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人的电话。过了许久,他才听到那边接通电话的声音。
“喂?”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方逸坤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喂?是我。”
“我知道。”冯宁顿了顿,解释道,“不管赵昕给你发了什么,你都别当回事。他现在被爱情冲昏头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方逸坤闻言低低地笑了:“是吗?”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做被爱情冲昏头脑,偶尔体会一次,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冯宁听到他居然在笑,问道:“你喝多了?”
方逸坤又苦笑,他被酒精搅得大脑空白,不自觉的想对着电话那端的人撒撒娇:“确实喝了不少。他们几个人轮番敬我一个,刚才还吐了,头好疼啊。”
冯宁为他打抱不平:“谁啊,胆子这么大,方大少爷的酒也敢劝,不想混了?”
方逸坤听在心里,凶狠的话也觉得软绵绵的甜。
他隔着一堵门侧身站着,右边是包房内喧闹的觥筹交错,左边是冯宁夹杂着电流声的关切话语。他被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割裂,两者皆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他此刻的力量还如此微弱,为了得到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必然会受到伤害。
他还清晰记得冯宁质问他“你又有几分真心”时,那张挂着泪痕的脸。
他其实多么希望受到伤害的人可以是自己。
然而,哪怕让他再来一次,面对两难,他还是只能做出这个自私的决定。他还是会利用冯宁对自己的爱意,自私的将他留在身边。
他中了冯宁的毒,这毒让他上瘾让他发疯,让他失去理智。
不能失去他,不能没有他。方逸坤在脑海中反复着这句话。
冯宁自顾自说了半天,见他没有回话,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方逸坤换了个姿势站直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气,用轻柔到不可思议的音量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想你了。”
第18章
冯宁坐在去往S市的飞机上,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外星人占据了脑子,才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决定。
明明说过要做好情人本分,绝不逾越半分。却又因为那人深夜一通醉醺醺的电话,头脑发热的连夜订了机票,恨不能立即飞奔向他身边。
“想你了。”
这三个字带着沙哑又婉转的声调徘徊在冯宁耳边,像是熟透的蜜桃,轻咬一口就溢出甜腻的汁水。
三万英尺高空上,冯宁被飞机上升时的气压震到耳鸣不休。生理上的倦意铺天盖地而来,神志却随着鼓动不停的心跳声愈发清醒。
方逸坤是去谈生意的,他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既不能帮他排忧解难,也不能随时陪在身边。去了顶多在旁边悄悄看一眼,可能连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方逸坤或许就只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也只有自己会为了这短短的几个字激动万分,全然当真,像个傻瓜一样不计后果的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