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靳寒舟在二楼没有找到姜笑，每一个房间都没有。
然后又上了三楼，还是不见踪影。
最后来到楼顶。
靳寒舟头一回来到这个地方。
夕阳的金色光芒像大海卷席而来，天边的红云如翻涌的游鱼时隐时现，四周的高楼海草将一切生物缠绕，青年倒是不平不淡，静静坐在长椅上垂钓。
但他安静却不平静，仿佛立即就要消失。
“这里很好看吗?”
靳寒舟一屁股坐到旁边，粗暴地打破这一切，潮水哗哗退去，一切回归现实。
姜笑未动，轻笑一声：“你觉得好看就是好看，你觉得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那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不知道?”靳寒舟险些被他转晕。
“无心欣赏，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当然无法判断。”顿一下，他眨眨眼，似笑非笑，“不过这里很安静，足够让我思考很多问题，包括你为什么偷溜，悄悄跑出去的事情，想来想去，很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吃饱，急着去买些东西补充体力。”
“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污蔑我!”靳寒舟义正言辞反驳，话音刚落，肚子反而先出卖他，咕噜噜大叫，他面色猛地涨红，嘴巴嘟嘟囔囔，不肯罢休，但张张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在主人手里不甘心翻腾的大猫，最后猛地一停，偃旗息鼓，结结巴巴，眼神游移，“都、都怪阿遇!他太蠢!气都被他气饿了!你的员工这样，你要好好补偿我!”
死到临头还要栽赃嫁祸倒打一耙。
姜笑纵容又无奈举手投降，“是阿遇的错，好了，今晚给你加饭。”
靳寒舟这才心满意足，乖乖坐在旁边，与他一起享受片刻安宁。
玩笑开完，姜笑眉眼敛起，冷冷清清看着逐渐消逝的余辉，直到最后一点也消失不见，天昏地暗，他的眼里亦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如果他不说，一定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但只听说一半。”靳寒舟睨着他，“后来你答应没有?这是一个赌，对你完全不公平。”
“对方给我三天考虑时间。”姜笑半带笑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多人都以为我会直接拒绝，这是理所当然，姜笑又不是疯子，怎么会拿自己辛苦去守的东西做赌注，但只有你亲自来问我。”
靳寒舟很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当然，靠猜是猜不到结果，我比较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那我告诉你——”
姜笑忽然站起，晚风萧瑟，他的背影亦孤独冷漠。
片刻，他回过头，似笑非笑，眸中却不带笑意，目光幽冷如寒冬。
“我答应了，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我拿一切去赌，并且同样的，向他提出一个条件。”他忽而笑了一声，“然后朱宇行很快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他的挑衅，而是我的一个……小报复。”
眼前的姜笑不太一样。
靳寒舟皱起眉，冷冷盯着他。
姜笑移开目光，望向漫天星辰，似有若无飘来一句叹息：“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沉默一阵，空气凝固。
忽然，靳寒舟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疯子。”下一秒，他眉眼舒展，眼眸熠熠生辉，闪烁扭曲的兴奋，“我好像知道了你的秘密，离你又近一步。”
姜笑惊讶，神色有一瞬空白。
随即他笑一声，楼顶忽然扬起狂风，卷起姜笑清朗的声音：“我是疯子。”
靳寒舟站到他身边，并肩而立。
“但是我喜欢。”他也笑，更像个疯子。
正常人本该好奇他和朱宇行的恩怨是什么，知道根源才好解决办法，但他突然骂他：“你真傻，为什么要你道歉，别人不了解你就妄加幻想是别人犯病，你本来就应该问心无愧，姜笑，你活得太累。想做就做，你又不欠什么人。”
“真的?”姜笑看向他，“你喜欢?想做就做?”
靳寒舟看他的双眼逐渐染上暖色，又逐渐变成原来的模样，笑意浅浅，一双温柔眼，好似眼里心底都是他。
嘭一声巨响——
心口那扇门好像又开了。
千军万马虎啸奔腾，一头猛虎携狂风骤雨一跃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