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好——”
浅水池内，六七个有男有女的小孩子拉着长音，奶声奶气地冲翟豹打招呼。他们都是学校内教师的孩子，放学了便来这里玩水。
“你们好呀！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翟豹咧开嘴露着小虎牙笑了，他是个十分头脑简单的人，没心没肺思想单纯到了一定地步，心理年龄和孩子也差不太多，故而很容易与他们打成一片，相处起来也十分融洽。
柴玖看着翟豹和孩子们打招呼，亲昵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和绰号，挨个去摸他们的头，还故作夸张地躲避着水枪的扫射。恍惚间竟然觉得这话面毫无违和感，眼前这个只有个头和肌肉的人，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
“呀，好吓人！”
“那个哥哥的脸好可怕！”
“……”
正在玩闹的小孩子们看到了翟豹身后的柴玖，不由得向后退缩，有胆小的女孩子已经把头埋进了水里，不敢去看他的样子。
听到这些话的柴玖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原本就冰凉的手开始抖，他低下头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翟豹没有料到是这种结果，他咬咬牙一把将柴玖拉过来，勾着对方的肩膀将他带到了小孩子们的面前。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耗子哥哥，来这里学游泳的。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多尊重一下人家，都明白了吗？”
“知道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但各种各种样围绕着柴玖的新鲜问题却层出不穷。
“哥哥、哥哥，你是耗子精转世的吗？”
“那哥哥你一定会法术对不对？”
“哥哥你能把我昨天吃完的那块蛋糕再变出来吗？求你啦……”
柴玖神情僵硬地望着这群小孩子，他印象中唯一的在他的注视下成长的孩子——他的妹妹，是个十分乖巧安静的女孩，在遇到其他小孩之前，他一直以为全世界的孩子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没想到接触了别人家的熊孩子，才知道小孩子是有多么磨人。
不过这大概还不是最崩溃的事情，最让人逃避不了的问题是，如何撑过一节表面上名为游泳课，实则对于不会游泳的零基础学员来说，就是挨呛受罪的喝水课。
柴玖一边吐一边想自己未来的一个月下来，游泳学没学会不一定，但泳池内的消毒水是什么牌子什么成分的，他一定是能够通过大量饮用之后知道了的。
第23章 游泳社（四）
44.
“吸气吸气，别用鼻子！哎呀，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被水呛得脸颊通红的柴玖，趴在岸边不停地咳嗽，翟豹望着他一脸崩溃。
“嘻嘻，小哥哥好笨！”
水池里玩水的小孩子们，在看习惯了那侧脸的疤痕之后，已经不是太怕柴玖了，笑闹在水里冲着他吐舌头。
“这么半天都学不会，哈哈哈！”
“大傻瓜！大傻瓜！”
柴玖的脸更红了，耳朵尖都充满了血。翟豹没好气地抬起手，给那几个捣蛋鬼们一人一记爆栗，这才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游到一边玩去了。
“歇会吧，你这个笨蛋，大爷我教你一下午都快活活累死了。”
翟豹伸出手一把将柴玖湿漉漉地拉了出来，扔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伸胳膊把他往怀里一勾，柴玖的后背紧贴着翟豹的胸膛，陌生的肌肤的接触带给他一点不适感，使得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我去，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扭来扭去的。”
勾肩搭背对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来说是十分正常的，然而对于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柴玖而言，着实是件难以适应的事情。
“喂我说，耗子啊。”翟豹不安分的手胡乱地揉着柴玖滴着水的头发，没有前兆地开了口，“你是个gay吧？”
柴玖被那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神色也从不自在变得茫然起来。
他从未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在这个躁动的年纪里，被四处游走的荷尔蒙所支配的男孩子们，都会在剃掉胡须的时候对着镜子一点点正视自己，唯独他却对自身抱着一种极其漠然无谓的态度。
季汩被绳索捆绑着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混乱无序的画面在脑中上演，
“我……不知道。”
“那这么说吧，你小子，是不是暗恋咱季大少？”
柴玖的瞳孔一瞬间缩得很小。
“你这天天黏黏糊糊走哪儿跟哪儿，给换个傻子都特么能看得出来，”翟豹喝了一大口苏打水，显示出与往日不同的严肃，“大爷我认识你小子也算有些时候了，瞧着你这家伙不是坏人，就劝你一句吧，咱季大少呢，是个大好人没错，但骨子里问题比谁都大，你是不知道小时候……唉，算了不提这茬了，反正你少惦记点吧，想也没用，暗恋啥的一般能有啥好下场？况且人家眼瞅着就要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