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器人完全没看到主人眼中的怒火,还在高兴地举起机械爪啪啪鼓掌:“这个好这个好。”
眼瞅着叶轻的戾气都要从眉眼溢出,萧慎忙赶在他扔机器罢工之前改口:“我逗你的。”又点点小轻的脑袋,嘘了一声:“别,刚刚是开玩笑。”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倒是正经起来,和叶轻演示了一下具体操作。叶轻不耐烦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站在一旁。
萧慎将小轻放到远处的桌子上,嚣张一笑:“轻儿,看你的最佳男主角给你露一手。”言罢退回到客厅中央,低下头,活动了下四肢和脖子。
再抬眸时,萧慎整个人神色都不一样了。一张英挺的俊脸上再不见往日的轻佻戏谑,表情阴鸷,眼珠微微眯起,盯着叶轻手持摄像机的方向。
然后,他嘴角一侧稍稍上扬,发出低沉的嘲笑气音,一张嘴,竟是口地道的美式英语:“I heard somebody call me the murderer......”(我听说有人说我是杀人犯......)
他边说边微微歪下头,脸上露出一半无辜一半张狂的杂糅表情,身上装扮没换,依旧是烤串时那身普通的T恤长裤,却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周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一旁的小轻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在感受到萧慎陡然朝它这个方向投来的视线时,不禁被里面如有实质的疯狂吓到噤声,乖乖地往里坐了点。
而离萧慎咫尺之隔的叶轻,经历了片刻的怔愣过后,很快回过心神,漠然地对着犹如杀人狂魔附身的萧慎拍摄,一双手丝毫不见晃动。
已是深夜,小区里大多数住户都已经陷入沉睡,安静到只能听见夜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响声。漆黑的居民楼里,惟有顶楼还亮着一盏灯,四周窗户紧闭。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姿势优雅,表情诡谲。他一双深邃的眉眼盯着镜头的方向,时而猖狂大笑,嚣张跋扈,时而沉默垂头,神色困惑。
到最后,萧慎走上前,微微弯下腰,半边侧脸暴露在光影之下,而隐在黑暗中的那侧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眼神晦暗不明:“I , am ,back。”(我,回来了)嗓音低沉,微微暗哑。
许久没有动静的客厅里,这句挑衅十足的话,沿着空气无声无息地传开,在空旷的房间里留下片刻的回响。
而萧慎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就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冲还在沉默的叶轻痞笑道:“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演技征服。”
就像严炳平所说,萧慎这人天生吃这碗饭,感情酝酿快抽离也快,收放自如,身上全然没有一丝刚刚扮演的人格分裂杀人狂魔的残留痕迹。
叶轻勉为其难地嗯了声:“凑合,比起蠢货的单口相声好点。”言罢将手里的摄像机递给他。新晋脑残粉小轻顾不上抗议主人对它演技的蔑视,已经从桌上溜了下来,绕着萧慎滚来滚去:“太棒了!我宣布,这一届的小金人就颁给你!”
萧慎拎起小轻,笑眯眯道:“配做你的男主角吧。”
小轻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一人一机就刚刚的演技方法讨论得不亦乐乎,而沦落为劳务人员的叶轻在收拾完客厅以后,直接走到门口,下了逐客令:“演过瘾了就睡觉。”
从不睡觉的小轻忿忿道:“主人,我还没演呢。”
萧慎:“下次。”
叶轻:“做梦。”
小轻一双蓝幽幽的大眼睛气呼呼地望着叶轻,表示自己就要现在,却被叶轻眼疾手快地按下电源,强制性地送入了睡眠。
萧慎心里替它默哀,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和叶轻说了声谢谢。
叶轻没回话,靠着门框,在目送萧慎进家门之前,突然闷声说了句:“真挺好的。”言罢没等萧慎回话,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对不擅长与人交流的叶轻来说,能说出这么硬邦邦的一句夸奖已经实属不易。
正要一脚踢门的萧慎乐了,转过身子,冲紧闭的防盗门大声喊了句:“兄弟,我脸皮厚,下次当面夸啊。”
这边隔着房门,一手撩起短袖在脱衣服的叶轻,闻言动作一滞,冰冷的眉眼微微缓和,自言自语道:“还想下次?呵。”随即将衣服丢到沙发上,映在灯光下的上半身赤.裸精瘦,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萧慎哼着小曲,边擦头发边看录的视频——叶轻表面不配合,实际操作极稳,简直大大超出他的期望,几乎毫无瑕疵。萧慎嘴角轻扬,简单剪辑后就把视频发给严炳平,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