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泽车撞了都没事,裤子脏了却无比难受。强忍住回酒店换裤子的强烈冲动,他抬头打量这个地方。
一栋房子倚着山,比他想象的小木屋还要简陋,就是个砖房子,顶着个锌皮屋顶。房子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周围是高高低低的植物,也不知道是栽种的菜还是野草;房子旁有一棵大树,结着毛茸茸的红毛丹,还有十几株香蕉树、芒果树,跟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蕨草混在了一起,分不清院子和森林的边界。
房子后面依稀有条河,听水流冲击岩石的声响,瀑布应该在房子后不远。
苏君泽打开后座的车门,问道:“阿达住在这里?”
那人坐起来,点点头:“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河边,你去那边找找。”
苏君泽让李世南把那人背进屋子里,独自往房子后面走去。
小河水流湍急,两边杂草丛生,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非常滑溜。苏君泽一边走,一边四处搜找,差点被一块大石头绊倒。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举目四望,简直不敢相信身在高楼林立的新加坡。除了那栋简陋的房子,这里可是一点人工的痕迹都没有。
这时,他看到芒果树旁有东西动了动,定睛一看,是一顶草帽。在杂草中,草帽升了起来,越升越高,草帽下是个脑袋,脑袋下是宽阔的肩膀……一个高大男人弯身站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干嘛。
苏君泽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到了芒果树下,那男人却不见了。
苏君泽转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瀑布声里,夹杂着细微的呲呲声,像是虫鸣,又像有什么东西在草地下潜行。到处都是浓烈的绿色,在大树的藤蔓下,开着猩红的花,像是来自蛮野大地心脏的血流,一串儿一串儿的,顺着树的根脉蔓延。
苏君泽看着红花出了神,蓦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脚腕传来了冰冷的触感,一路蜿蜒而上,从小腿肚到腰间,顺着脊椎往上攀爬。他全身僵住了,想要用手去甩走那物,身体却不听指使。他本能地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缓缓移动眼珠,正好瞥见一三角蛇头从他的右肩膀伸了过来。
青蛇黑豆般的眼睛,无情无绪地瞪视着他。
苏君泽忍不住闭起了双眼。过了好一阵子,他的脑子才重新运转起来。这蛇,一看就是有毒的,毒性到底有多大呢,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证明。可这样僵持着更不能忍受,苏君泽心想,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七寸到底是哪儿?!
苏君泽很快就不耐烦了,心一狠,决定跟毒蛇肉搏。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
“Don’t move。”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了起来。苏君泽吓了一大跳,转头正好看见青蛇吐了吐红色的蛇信,似乎是刚说了句话,顺便给他甩了个表情包。他心里一迷糊,不由得想,蛇叫他不动,他就不动,也未免太好说话了吧……
这时,他又感觉到一样东西从后背爬升上来。这次的触感完全不同,暖呼呼的,却让苏君泽更加惊惧。
那是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背后,还贴得很近。那人的手从他另一边的肩膀伸了出来,和毒蛇相对。
苏君泽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那只大手掌擦着他的肩,在他跟前缓缓打开。手掌不太干净,沾着污泥和草根,指节棱角分明,却只有四根手指!这只手还在向前伸,手肘触碰到了他的耳根。
苏君泽浑身一凛,忍不住挥动肘子把那人推开。那人本来想把毒蛇引过来,没想到苏君泽会有这反应,手掌不受控制地拍向毒蛇,毒蛇受了刺激,昂起头,露出了獠牙,往大手掌咬去!
那人迅速地缩了手,弯下身随手捡了根树枝,挑向蛇头。蛇顺着树枝攀爬上去,那人把树枝举得高高的,蛇头从枝上垂下来,依然昂扬着,对两人吐着蛇信,却不再进攻了。
苏君泽一脱困,就找了块大石头,准备把蛇砸死。
却见那人轻轻地把蛇放到芒果树的枝头上,怜爱地对蛇道:“现在外面很乱,不要到处跑啦,乖。”
苏君泽毛骨悚然:“这蛇是你养的?!”
那人转过头,“不是啊,它不能吃,养来做什么?”
苏君泽一听,立即举起石头,“那我打死它!”
那人笑眯眯,“这个东西打不死它啦。”苏君泽一看,他捡的石头竟然有许多小洞,洞口探出了难以数计的小脑袋。是个蚁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