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闷闷的,看到窗帘没有拉,背后是无穷无尽的热源涌过来,姜泾予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
回想起昨天的一切陆西槐仍觉得有些荒唐,他以为醒来自己会跳起来和姜泾予撕个鱼死网破,等到发现自己斗不过姜泾予的时候再乖乖做对方的宠物。
一个没有自由,不能独立掌控自己人生要受制于人的人,陆西槐上辈子做够了。
这辈子他用不着因为那些脆弱的亲情把自己逼的走投无路,却还是要面对这样一种人生。
所有的一切都不由他自主,上辈子的苦他受够了。
天是阴的,陆西槐睁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色彩,复又闭上眼睛。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挣扎了这么久有什么用?
不知道哪家的猫跳到了陆西槐的阳台上,老式的阳台没有玻璃的遮挡,一只狸花猫坐在白色的栏杆上翘着腿给自己舔毛,陆西槐觉得这只猫好惬意好惬意。为什么他落水之后要重来一次?
人生中所有的疼痛负累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无从幸免,上辈子把他从深渊里拉出去的姜泾予这辈子又把他拖下来。他离光明的地带太远了。
陆西槐想离开B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他甚至有点恶毒地在想,他把现在把没有花掉的钱还给姜泾予,自己零零散散接点翻译单子还姜泾予的钱,几年的时间足够了。他不会再那么努力的生活了,天分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养活自己他会比现在开心很多。
陆爷爷他不想管了,他连自己都管不好……
姜泾予从陆西槐耳后亲了亲他,问他:“醒了吗?”
陆西槐推开他的手臂说:“我去洗澡。”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陆西槐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他从衣柜里取出浴袍,不遮不掩地赤着身子走向浴室。姜泾予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弯腰从衣服堆里找出烟来抽。
他从遇见陆西槐养成的习惯,身上总要装上烟才心安。
姜泾予不知道他应该和陆西槐说些什么,高高在上地劝他乖一点,或者低声下气地道歉都不是他想要的。
走一步看一步,一向喜欢把事情做绝的人现在终于有了顾忌。
姜泾予吸了一口烟,从陆西槐的衣柜里拿出浴巾围在胯间,挂着空挡去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昨天和陆西槐撕扯的过程中他记得手机掉在地上不小心被他踩了一脚。
果不其然,姜泾予走到客厅就发现手机掉在昨天他想要强吻陆西槐的地方,屏幕已经碎了,他弓腰捡起来,按了几下屏幕亮了,功能还算正常。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小陈,让他带套衣服给来送给自己,顺便把送早饭过来,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想了想最后强调小陈来的时候去公司附近的那家瞿记甜品把所有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各式一份都买过来。
他讨好陆西槐一向笨拙,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真正让对方开心。
小陈一一应下,末尾的时候提了一句:“姜总,昨天晚上您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联系不上您,让我告诉您您之前和城郊玩具厂谈过的那批货已经出来了,我昨天想着太晚了,就没打扰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姜泾予顿了顿,耳际是陆西槐洗澡的水声,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推拉门,姜泾予偶尔能看见陆西槐的人影在里面晃动。
他说:“让他们把东西都送到我现在这个地址这里来吧。越快越好。”
小陈应了一声,询问:“那姜总您还有没有别的事需要吩咐我?”
姜泾予说:“没了。”
挂了电话姜泾予在沙发上呆坐着,陆西槐是个很努力的人,不屈挣扎,这姜泾予一直都知道。
他没想过要毁了陆西槐的努力成果,甚至他能给陆西槐更好的庇护。
只要对方想要的,他都能给。
他随手拿起沙发前案几上陆西槐接的零散的翻译的小单子。看起来像是已经完稿了。
劣质的翻译会让文本失去原有的灵魂,变得枯燥乏味,姜泾予翻看陆西槐已经翻译好的文本,似乎能够透过重重叠叠的岁月看见更加青涩的陆西槐略显孤僻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要怎样的付出才能走到陆西槐现在的地步,连行业翘楚都廖知行就跟他夸赞陆西槐。
就是廖知行在陆西槐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不如他的,廖知行当年单枪匹马自己闯荡,走了不少弯路,但好在家庭还算他的后盾。陆西槐神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