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迅速地抓了抓头发。
本来就不多的头发顿时乱了起来。
崔宇的电影基本上都是自己写剧本, 边拍边改。
所以,在拍摄的过程中,有时会推倒重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越想越有滋味, 扭头就喊程凡, “程凡过来。”
于是几个人就原地坐了下来, 商量一会儿这出戏怎么拍。
而秦见川从易城开始讲这个剧本时, 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现在、过去。易城、地下室的小孩。
每一条线都能让秦见川奋不顾身, 生生死死, 现在这几条线糅合在一起,带给他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
过了很长时间,秦见川都无法恢复平静,几乎想立即就把易城带走。
紧抱住他,把自己想说的, 想问的, 一下子弄个清楚。
但易城现在已处于工作状态, 自始至终也都不看他一眼。
秦见川只能强自按下冲动,从身上摸出支烟。
深吸一口,心跳还是像在哆嗦一样,像要从胸膛里挣扎出来。
崔宇则对着这两个主演说戏。
说到兴奋的地方,一下子揪住程凡的衣领子,眼睛从上至下地看。
程凡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黑了下来。
“还行,衣服有扣子。”崔宇越说越兴奋,一拍脑袋,“后面的剧本咱也要跟着做些改动……”
说完了,崔宇便站了起来,“开工。”
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易城只是对秦见川说:“你在上面等我。”
易城是职业演员,直到现在,都不敢秦见川一眼。因为他不能保证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见川点点头。他知道易城在想什么。
与他一样,要化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表面的平静。
他也怕下去影响易城。
在等待中,小半天过去。
因为下午并没有易城的戏份。易城直接向崔宇请了假。
崔宇只是心知肚明地点点头。
秦见川在这里等了易城一个上午。
崔宇挺感激。
以前他拍片的时候,艺人被中途带走的事,不是没有过。
秦见川尊重剧组,并尊重他。
崔宇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独善其身的苏牧会被秦见川笼络了。
秦见川直接把易城带到了自己的车。
王丰识趣地与其他两个助理,坐车回酒店。
直到现在,王丰才知道易城与秦见川的关系。心里像是几面大鼓在一起擂。
他跟了易城有一段时间了,居然没有一点发觉。这让他对自己十分失望与不满。
而其他两个助理,还在感慨,秦老总真是平易近人,深入基层。
……
两个人一进屋,秦见川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只是把易城摁在墙上,就去亲吻他。
这个人在成为他的爱人之前,已与他发生过如此深的关系,彼此交换过生命。
他找了他整整一年。
寻找无果后,一身尘埃地回到了秦家。
没想到,五年后,冥冥之中像是有条红绳,上天再次把这个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感慨、幸福、喜悦,这些词汇在他强烈而汹涌的感情面前,都太过单调与苍白。
秦见川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易城说,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他,但现在甚至无从开口,只是用他的行为来宣泄他过于饱满的情绪。
易城与他有着相同的处境,两个人都用最大的力量拥抱住对方,想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
两人在门口拥吻了很长时间,秦见川才能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与秦见川的复杂的情绪相比,易城只有巨大的喜悦与无与伦比的幸福。
他所有人生重要的关口,都有秦见川的存在。也都被秦见川所指引。
他是他生命中的灯火。
“没有能及时找到你。”秦见川低声说。
六年前,因为一起很小的事件,引起了秦见川的注意。一个朋友,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孩,然后发现,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孩儿,肝、肾受损严重。
然后,从小孩子的点点滴滴的口述中,作为一名记者的敏感度,秦见川发现情况可能另有隐情。
当时他不过二十六岁。刚结束了自己的一个工作室,进入这个周刊不久,凭着一股社会责任感,便在孤独院附近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