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务费?”
“嗯，我占用你的时间陪我出去逛，当然要给你劳务费了，”莫非手伸在那里又颠了两下，木盒子发出了轻轻地撞击声，“我的手要撑不住了，你快收着。”
安意小心翼翼地接过东西。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扇子。
扇子长约九寸，是男士折扇中最为常见的规格。
大骨洁净呈青白色，安意一看便知道是玉竹。
上面斜侧阳雕了几株竹子，刻画竹影摇曳十分的逼真，再下面，扇坠挂的是用象牙打磨成成约莫三厘米的圆石，接着一串青色的长穗儿，整把扇子用色都成淡色，很是相配。
不用打开扇面，放在那儿都能觉得清雅高贵。
安意见过许许多多的扇子，当然知道这把不是最精巧的，也不是最昂贵的，甚至这把就是市面上经常见到的成品扇。
可他看到这把扇子的时候，觉得这把要比其他的更加好看。
颜色清淡，却像是闪耀着光。
安意过了一会才开口，声音还是轻微地有些激动，道：“这……什么时候买的?”
莫非说：“就你和大爷在那儿聊天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无聊，就瞎看看。”
安意若有所思，原来是那时候。
“我本来还在纠结买什么，”莫非边想边说，语调带着点开心，“正巧你后面说你喜欢扇子，所以马上买了下来。
安意被这么一说，心跳地更快了。
这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他买了。
莫非继续说道：“我觉得竹子的寓意很好，所以就买了竹子的，你觉得怎么样?”
安意轻轻点头。
他小声地肯定道：“很满意。”
何止是满意，可以说是万分喜爱，如获至宝。
莫非一笑，他把书包重新背好：“那就行，我回去了啊。”
安意收回这视线，小声应道：“嗯，你回去吧。”
“嗯，那拜拜。”
一直目送莫非拐进了楼梯，安意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安意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有些出了神。
片刻后，他才拿出那把扇子，“刷”的一下单手打开。
扇面如同扇骨，果真是那般高雅。
水墨画的几株层次不齐的竖竹，虽是用的是墨，图是黑白色，却仿佛能看见竹子的青，单看图案就觉得春色撩人。
这些竹子被一块大石头遮挡在了后头，石头上被随意画了星星点点几笔，成了竹叶洒下来的的光斑。
画面中还有几只鸟儿，它们落在石头上，几只动作都不一样，有看天的，也有看地的，毛笔地尖头用的极轻便画出了羽毛蓬松的状态。
真当是春满人间。
安意翻看背面，从右到左，提字写道——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
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
“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安意喃喃着最后一句话。
安意将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鼻尖抵在扇面，嘴唇能若有若无的触碰到。
安意细想今天的种种，他的唇角便扬起了一点弧度。
这次的闲逛，怕是莫非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知道自己不喜欢平白无故收别人东西，便出了这么个主意。
哪来的什么劳务费，逛街还要劳务费?
这就是他送给自己运动会的礼物。
扇子的竹香像是掺合着毒药，安意越想心跳的也越快，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撑开自己的心脏涌了出来。
这样东西，催使他现在就想直接跑到四楼，拉住那个人的手。
然后亲口对他说出那句话。
安意缓缓蹲下，将扇子收在了手里，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
此时的走廊很安静，唯有尽头坏了的老电灯发出“次次次”的声音。
安意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的放大。
一直等到楼梯那传来了脚步声，安意才站了起来，他把扇子一收，攥在左手里。
嬉笑时越来越响，两个穿着睡衣的人聊着天从安意面前经过。
安意马上转身正对着门装作要进去的样子，那两个人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太在意。
等听到脚步声渐渐变小，安意握住钥匙的手松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他的心跳才渐渐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