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队长大名聂以明,三个月前刚调任到九如市,现任五一路刑警支队大队长。别看职务听起来响当当,人穷的简直叮当响。
在任九十天里,每天接到的净是偷鸡摸狗的腌臜事,今天这个手机丢了,明天那家狗掉河里了,偏偏他还满腔热血,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有点上头,只要报案属实,逢乱必出。
三个月下来,人也瘦了一圈,肤色险胜牙买加飞人。
今天这件“高中生故意伤人案”,是连月来头一桩可以称之为案子的案子了,聂队长摩拳擦掌,出动全员警力,一窝蜂赶过去把人给逮回来。
本来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要的时候来点爱的教育。谁知道这小崽子上来就招了,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
聂队长差点让他咽个跟头,□□着王储造型别致的脑袋,使劲往边一推,扭头冲警卫员说:“先关48小时,安排专员对他进行思想教育。”
王储不以为意,气的聂队长掐腰瞪眼,一脸愤然,走出去没两步,又腾腾腾折回来,盯着王储那颗脑袋,邪魅一笑:“去旁边理发店借个推子,把这小子头发给我剃了,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非主流。”吩咐完,哼着歌,神清气爽的走了。
王储默默捂住鬓角的“W”,觉得王者地位即将不保。
这边聂以明刚挂了魏南风的电话,从男厕所出来,晃荡到镜子前准备整理一下仪容。
一抬头,镜子里闪出一张煞白的人脸,聂以明脚底一滑,差点栽洗手池里。
“我去,秋毫你是猫妖转世吧,走路都没声音的!”
沈秋毫是所里刚调来的心理学顾问,听说是所长家远方亲戚,刚毕业就被家里长辈塞进基层单位,混口饭吃饿不死了事。
毕竟,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派出所这种地方根本用不着心理顾问。各位每天那点心思全用来发愁房贷车贷了,谁有闲工夫有心理问题,月光就是最大的问题!
沈秋毫注视着镜子里的聂以明,抱歉的笑了笑,像个文气的高中生:“我存在感一向比较低,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下回一定注意。”
他这么说聂以明面上倒是有点挂不住了,无所谓道:“没有的事”,捧起一把凉水草草洗了洗脸,见沈秋毫还在原地,有点诧异:“怎么,有话和我说?”
沈秋毫面上始终挂着微笑,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又不会逾距,不知道是不是学心理学的看家本领。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聂以明,微一颔首,默认了:“占用队长几分钟下班时间,只是…能不能先换个地方?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忠言逆耳,一会如果聂队长想在厕所灭口,我可打不过您。”
聂以明哈哈一笑,对这位心理顾问的说话方式已经习以为常,摸出车钥匙绕在食指上打个圈:“我顺道送你回去吧,路上说?”
沈秋毫也不推辞,坦然地一点头:“多谢。”
九如市的高峰期也就相当于帝都下午三四点的车流量,恰好碰上红灯,聂以明平稳的踩下刹车,车上没开广播,沈秋毫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车厢里。
“聂队长,今天的案子,我建议不要过早结案。”
聂以明不解:“怎么说?”
沈秋毫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抛了个问题过来:“您觉得,王储为什么要对付霍老太?”
聂以明:“他自己写的作文里不都交代了吗?霍老太非要举行广场舞大赛,还带一帮老太太去占场地,他气不过,就搞几出恶作剧,吓唬吓唬她。”
沈秋毫笑笑,不予置评:“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好面子的时候,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已经被人不齿了,还特地写进作文里公之于众吗?”
聂以明皱了皱眉:“这不冲突吧…我中个再来一瓶还要发条朋友圈呢。”
“嗯,没错,那按这个思路来想吧。”沈秋毫干脆把双臂往胸前一抱,整个人靠在车座上,歪过头看聂以明:“发朋友圈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博得关注。王储反常地把他欺负霍老太的经过写进作文里,甚至加注臆想,是不是也想引起注意呢?”
聂以明:“按道理是相通的……”
沈秋毫得到肯定,接着道:“聂队长,您的朋友圈有什么人,亲人?朋友?暗恋对象?你想让他们看到你的动态,继而刷一波存在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