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什么都已经准备完全,可是所有人都在等钟彦离的一个消息,如何杀死亚斯顿,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一旦亚斯顿能够集结自己的军队,他将可以碾平王国的全部领地,甚至连教廷都能够被他颠覆。
传送玩牛皮纸卷,钟彦离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拿出洗干净的丝帕擦了擦额头,突然听到楼上一声闷响。
仿佛是什么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楼上,正是亚斯顿公爵的书房,钟彦离无法踏入的禁地。
轻手轻脚地走到红木雕花的书房门前,鲜红的地毯一路蔓延进去,钟彦离的手按在了金制的门柄上。
手指握住门柄,又缓缓松开,反复几次。钟彦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抉择的纠结。
低低的哀鸣从书房中传出来,夹杂着让人痛苦的声音,几乎把人的心都听得揪紧了。钟彦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雕花大门。
乍一推开门,钟彦离就看见亚斯顿蜷曲着身体,神情极为痛苦地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还带了几分近乎透明的苍白。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亚斯顿漆黑的发丝流下,那黑发凝成一咎咎,原本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跌入沉泥,显现出寻常人的脆弱和痛苦。
钟彦离脚步凌乱地走到亚斯顿公爵身边,将他的头从地上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只见公爵睁开狭长的眸子,眼中划过钟彦离看不懂的深意,厉声喝道: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句话,却说得牙关打颤,浑身都抽搐不已。钟彦离低垂着眉眼,不畏不惧地看向亚斯顿锐利的眸子,唇边荡开一抹淡笑,他低声问:
“公爵大人,您怎么了?”
仿佛春花绽放一般的笑意,温柔如同春风一般的语气,竟然让亚斯顿身上的痛苦减轻稍许,亚斯顿舒缓了自己的表情,语气却依旧生硬:
“不关你的事,你不该进来这里!走开。”
即便钟彦离话里暗含的治愈之术减轻了亚斯顿的痛苦,可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嗜血本能却变得愈发明显。
亚斯顿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再不去看钟彦离一眼。
钟彦离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传闻:亚斯顿公爵需要吸食人血。相处三个月,钟彦离没有闻到半点儿血腥气,作为一个神职人员,钟彦离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他既然没有闻到,只能说明三个月内,亚斯顿都没有吸食过人血。
他为什么不吸食?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拿到无数的贡品,甚至在血魔堡的辖地,有无数的民众是亚斯顿的狂热追随者,别说是让亚斯顿吸血,便是为亚斯顿献上自己的性命,那些民众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钟彦离原本坚毅的心,突然裂开一道怀疑的缝隙。教皇口中那个暴虐成性,吃人嗜血的怪物,真的是眼前这个脆弱而完美的男子吗?
突然,钟彦离低低地笑了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秘银匕首,轻轻一划,银光闪过,一条红色的血线便从钟彦离的手腕滑落,滴入亚斯顿公爵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边。
亚斯顿没办法在这种时候拒绝任何鲜血的诱.惑,他下意识地打开紧紧闭上的齿关,近乎饥渴地吞食着那让人迷醉的味道。
不过片刻,亚斯顿浑身的抽搐就彻底停下,而钟彦离也不过低吟两句咒语,就修复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样流一点儿血,对于钟彦离来说,不过是小伤口,不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如常。
很快,亚斯顿公爵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钟彦离,神情冷漠而高傲:“区区一个仆人竟然也敢如此冒犯主人,去惩戒室面壁十天。”
钟彦离没有任何反驳的欲.望,他顺从地低下头,单手放在胸前对亚斯顿行了一礼:“是,我的主人。”
说完,便微微躬着身体出了亚斯顿公爵宽广的书房。
刚刚一关上书房的门,钟彦离便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感受到了,在书房里有可以杀死亚斯顿公爵的事物,那是在踏入书房的一瞬,钟彦离感受到的一种确信。
这种没有依据的确信,就是神启。从来都没有出过错的启示。
没想到杀死亚斯顿公爵的武器,竟然就放在亚斯顿自己的书房当中。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钟彦离的唇角勾起一抹纯净的笑意,缓步朝着惩戒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