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与玫瑰_作者:秦三见(3)

2019-04-09 秦三见 年下攻

  “楼上有位置。”他说,“好了之后我给您送上去。”

  我点点头,又瞥了一眼他在看的书。

  是威廉·巴勒斯的《酷儿》。

  我觉得我来对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店主就算不是同性恋,也正在对这个感兴趣,我写不出来的论文,或许跟他聊聊天就有思路了。

  这么想着,我到了二楼。

  这个地方让我很惊讶,因为完全不像是咖啡店,反倒好像是个书店。

  左边一侧都是桌椅,可供客人用餐,往里有几个没有门的小隔间,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私密性,重点在楼梯的右侧,四排一直到屋顶的书架,上面的书满满登登,甚至还准备了梯子。

  我走过去想看看,不少咖啡店为了附庸风雅都会放一些书,不过,往往都是些无味的杂志或者装饰书,我本来以为这里也一样,却没想到,每一个书架上的书都让我怀疑这人其实是我们学校文学院的学生。

  我在书架间走了一圈,竟然发现了几本自己一直想看却已经绝版了的书。

  我回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你好,请问书架上的书是卖的吗?”

  “不卖的,”他的声音传上来,“但是你想看的话,可以在这里看。”

  我站在那儿还回味着他的声音,直到他端着我点的意面和咖啡站在楼梯下面望着我,我才回过神。

  他笑着说:“怎么了?”

  我赶紧摆手:“没事儿,没有事儿。”

  02

  我拿了那本让·热内的《鲜花圣母》,但是吃饭的时候我没翻看,只是把书放在面前,盯着封面吃完了饭。

  店里一直在放音乐,那种我不知道名字的爵士乐,声音不大,听着不吵,反倒让人觉得舒服。

  吃饱喝足,我发现外面下雪了。

  想着反正时间还早,回到宿舍也冷清,我就把餐盘往旁边一放,在这儿安安稳稳看起书来。

  怎么说呢,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别人是否认同,反正对我来说,除了写论文的时候没办法集中精力之外,做别的事儿我都完全可以很快投入进去。

  虽然论文还在那儿卡着,但我对自己说:没事儿,急也没用,你就算现在回去继续坐在电脑前面,今天睡前你也未必能写满十个字。

  我对自己的认识真的很透彻。

  这本《鲜花圣母》不厚,但我看得也没那么快。

  之前为了写论文,我搜集了很多跟同性恋相关的资料,其中就有历史上这些著名的同性恋作家,而让·热内就是其中之一。

  在我查到的资料里,让·热内偷盗、□□,频繁地被□□,这本《鲜花圣母》就是写于狱中,用非常□□直白的文字去描写同性恋。

  当然,这本被称为“法语文学奇葩”的作品可不仅仅只是讲同性恋的事儿,只不过我把关注点放在了这里罢了。

  当我翻到其中某一页时,发现里面竟然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墨蓝色的钢笔写着一句话:支离破碎,污秽却也明媚。

  这句话下面有一个日期,是2007年1月。

  我突然很好奇,不知道这是不是楼下那个人写的。

  字很漂亮,行云流水俊逸挺秀。

  就像他那个人给我的感觉。

  看书看了三十多页,我开始走神儿,开始琢磨着能不能下楼去跟他聊聊。

  我这个人虽然总有人说我不正经,但其实,跟人搭讪这种事儿我向来做不太来,怎么说呢,脸皮再厚的人也有害羞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我十分矜持。

  我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做着心理建设,翻来覆去地打腹稿,想着怎么开始跟他的对话。

  ——帅哥你好,我是对面大学的学生,论文写不出来了,觉得咱俩有缘,你能不能让我取个材?

  听着就很有病。

  ——老板你好,你看这天色已晚,不知你吃了没有,如果没有,那不如我请你吃饭,你跟我聊聊天?

  听着还是很有病。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同性恋吗?我在写关于这方面的论文,你能给我讲讲同性恋的生存现状吗?

  这就不是有病了,这是在找死。

  我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现雪越下越大,其实这会儿我应该回去了,躲被窝看小说总好过在这儿搜肠刮肚地措辞,最后可能还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店里的歌已经换了一首又一首,都九点多了,我最后选择了放弃。

  起身,拿着书,走到书架前,把那本《鲜花圣母》放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