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住的,我知道方方他喜欢你,”陈时温柔的看着他,“方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他幸福。”
肖绪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他想,自己看林方方的眼神一定也是不同的,细腻如陈时,怎么会没有发现。
“肖绪,”陈时声音淡到极致,“我和少燃已经很难有好结果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可你和方方不一样,你们有健康的身体,林叔叔、阿姨又是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你们的阻碍比我们小得多。”
陈时的眼睛深深看着肖绪,像的要把他看穿,“但是你若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坚持下去,就到此为止吧。”
病房里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外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谈话声传进来,时间有一瞬间的凝固。
“我不会放弃。”肖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莫大的坚定。
陈时依旧看着他,不置可否,半晌,“肖绪,我这一走,可能联系不到任何人了,若我没有回来,替我和张少燃说一句,让他不用觉得背叛我,有喜欢的人就去追,忘了我。”
肖绪别过脸,眼神晦暗难辨,“你会回来的。”
陈时笑了,漾开的笑容如同夏日秋花,却慢慢淌下泪来,“但愿吧。”
肖绪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他缓缓走出病房,林方方立马围上来问他怎么样,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受到了惧意。
人这一生,最惧生离死别,他何其幸运遇到一个林方方,怎么允许有不好的结局?
但他只是摇摇头,没将陈时要走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在生死攸关面前,连感情都要让步。
陈时想要干脆的走,想要他们定格在最后这个瞬间里,那么肖绪也不会去打破。
他会永远记得对陈时的承诺,绝对不会是到此为止的,他竭尽所能也要为自己和林方方争取一个圆满的结局。
陈时走了,走得了无音讯,林方方再去医院已经找不到人。
陈家的公寓空了出来,林方方再也无法抬头去看窗口里温柔的青年,门前的鸡蛋花落了又开,却再也无人会站在花前,轻轻浅浅的笑。
陈家一点消息都没留下,即使是作为他们十几年邻居的林家也无法和他们有联系,林方方有时候在想,那十几年是不是一个梦。
梦里,有个最温柔最坚强的陈时,还有个无法无天霸道的张少燃。
他好几回特地从学校绕远路去张家面前,倒是见了两次张家父母,但张少燃却是再没有了踪影,后来听说,他和家里人断了关系,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再回过家,谁都找不到他。
林方方梦见初见时,月色下,陈时和张少燃在花圃中谈笑,一个满脸痞气的带着关怀,一个眉眼弯弯的任由对方胡闹。
梦醒了人也就空了。
肖绪后来说,那日陈时将他叫进病房里,已经向他透露离去的消息——这人平日那样温柔,却走得决绝,竟的不给人一丝挽留的余地。
他是不是也知道,有了牵挂之后,连自己都无法逃离。
而陈时和张少燃那时在医院的见面,似乎便成为了永别,无人知道陈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无人知道张少燃去了哪里。
天各一方,相遇无期。
转眼高考就来了,千万考试日夜奋斗,都是为了这短短两日,林方方和肖绪也不例外,到了考试那天,再三检查上了考场。
他们曾经就去哪所大学就读探讨过,最终一致决定远处考。
林方方知道他们都有心结,陈时和张少燃就是在本市的大学被父母发现的,他们不想重蹈覆辙,却也知道,迟早会有面对的那一天。
拖一天是一天罢了。
六月的天,烘烤大地,像是要将这世间万物都煮熟,学校门前等待考生的家长如堆而站,就像沸水里饱满的饺子,一个挤一个,多得不可思议。
林方方迈出考场的一刻,顿觉浑身的压力在这一瞬间都松懈下来了,他没让家里人来接,和肖绪约定在学校门口的大树下相会,他挤过拥挤的人群,浑身都是黏腻的汗让他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挤到大树下了,他站上圆台,越过如潮的人群去寻找熟悉的身影,热气烘得他眼前有些眩晕。
在一片光晕中,远远便见着肖绪在人群中挤着,他奋力像肖绪挥手,肖绪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他,朝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