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近乎逃避的林方方拉回现实，他喉咙攒动，仰着头看肖绪，他需要很克制自己才能说出完整的话，但他猜肖绪已经听见他七上八下的心跳。
“为，为什么，”林方方声音弱下去，“是我?”
两人离得很近，林方方能闻见肖绪身上淡淡的清香，团团把他包围起来，就像他完完全全被肖绪笼罩住，林方方脸不住的发烫，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你介意我喜欢你?”肖绪反问，微微靠近了林方方，他猜测道，“你不喜欢我吗?”
林方方脱口而出，“不是。”
他没有不喜欢肖绪，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肖绪会和他表白，这太匪夷所思，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肖绪，会喜欢他?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想他们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一起走完这一生，想过自己要竭尽所能的对肖绪好——但他现在才有点回过味来，这可能就是喜欢。
从以前到现在，他就很在乎肖绪，他要肖绪笑，要肖绪感受这世界的温暖，要肖绪永远开心快乐，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对肖绪有不一样的心思。
他以为，他和肖绪会一直这样下去，再也不会改变。
只是在此时在此刻，林方方忽然醍醐灌顶，明白这些日子自己的不对劲是究竟怎么回事，他呼吸一顿，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自己可以的。”肖绪音色清冽，带着些无奈，却又像是认命了，他深深看着面前的人，见他眼神闪躲，勾起唇角自嘲一笑，声音骤然变得有点凉，“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以为自己可以无所谓的看着你和别人走近，以为即使没有你也对自己没有半分影响，可是......”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他无法忍受林方方不在自己身边，无法忍受林方方放在别人身上的目光，无法忍受林方方无视漠视他，更无法想象在往后的日子里林方方会和别人在一起，会和别人结婚生子，会和别人过一辈子，他自私自利的想要把林方方圈在自己身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肖绪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偏执的人，他可以一个人待在黑暗里舔舐伤口，把所有的痛都自己承受，他可以拒绝所有人对他的关怀，把自己冰封在自己的世界，他无惧痛苦和孤独，可是偏偏有一个林方方误打误撞闯进他的世界里，就像一道无法忽略的刺眼的阳光，把他阴暗潮湿的领地照亮，枯木也开出花来。
有一件事，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当年舅舅张习说要把猫带给他养的时候，其实他知道猫的主人是林方方，只是故意假装不知道，想要那抹阳光自发的接近他，汲取些许的温暖。
是林方方先走进他的领域，就不能轻易的说离开。
林方方整个人懵在原地，肖绪这一番真切的表白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他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起来，掌心全是汗。
他鼓起勇气抬头对上肖绪炙热的目光，空气里仿佛有让人呼吸困难的因子，林方方用力咽了口口水，“可是怎么会是我呢?”
他还是不敢相信肖绪竟然会喜欢自己，他觉得自己像在经历一场天方夜谭，怕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就会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
而且，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男的，林方方脸色瞬间暗淡下去，贺无修和余岁的结局让他打怵，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贺无修眼睛被剥夺的光彩。
他害怕自己和肖绪走到那个地步，林方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肖绪感受到林方方的退缩，一字一字敲在林方方心上似的，“为什么是你......”他自问自答，“大概是除了你我再也无法喜欢上其他人了吧。”
林方方呼吸一窒，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同时也有些发热，他听见自己的哽咽的声音，“这条路好难走。”
走不好，会是死路，会是尽头。
肖绪忽然将林方方抱进怀里，抱得那样紧，紧得谁都无法把他们分开，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林方方的耳边，“我们一起走，死路也不回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方方在顾忌些什么，这个世界并不包容，他想要林方方安安稳稳，但却发觉自己无法放手，那就一起触碰这个世界的逆鳞，死也不松手。
他额头抵在林方方的额头上，“方方，永远陪着我。”
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勇敢——脑海骤然响起贺无修的声音，林方方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