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清眼泪落下来,巴巴地看着文游,“文游,你陪我。”
文游沉默,孟子清竭力睁大眼,泪水却疯狂涌出来,他抽噎道:“我很痛,你陪陪我……”可他看文游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种略带怜悯的漠然,让孟子清呼吸急促起来,他大声道:“你不是承诺过,会一生一世陪我吗!你答应过我的!”
可是,诘问尚未结束,文游便将门关上,哐地一声划出两个世界。孟子清向前扑去,受伤的手疯狂击打在车窗上,血渍印在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文游。孟子清嚎啕起来,大声道:“文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对我,求你!”
然后车却越开越远,将一切抛在身后。
孟子清趴在椅背,疯了一样叫着文游的名字。
阿华上前,将手帕递给文游,文游垂眸,将手上的血渍擦干净,“你说他下次什么时候会出现?”
阿华看着他平静的脸,心里发堵,安慰道:“很快吧。”
文游抬起眼看他,阿华触上他的目光,心头一颤,这样冷静得异乎寻常的文游让人全身发冷,他低声道:“少爷,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文游看看浑浊的月亮,淡淡道,“他不消气,就不会让我好过。”
孟子清的检查报告出来,两条胳膊有轻微骨裂,双手肌腱断裂,文游让人帮他治,不过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碰不了钢琴了。
治疗完回到文家,他大吵大闹,非要见文游。因不肯配合治疗,表现得极为狂躁,他被束缚在病床上,隔着玻璃看见文游,眼珠才动了动,嘴角下撇,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文游走进房间,让人给他松绑,孟子清不顾打着石膏的手,死死地抱着文游。脑袋放在文游腿上,他痴迷地看着文游,低声道:“文游,以后我们好好的。”
两人安静地对视,竟是十几年来最和谐的时刻。
“孟子清。”
他睫毛颤了颤,专注地看着文游。
“好不了。”
他浑身一颤,微笑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文游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如果这句话是在十年前,哪怕是托尼死前,我都依你。”
孟子清忍不住颤抖,呜咽道:“你还在怪我……”
“你总是记不住教训。”
“我错了。”
文游觉得有点好笑,这样的孟子清乖顺可怜,可是他嘴上认错,却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害怕时认错,不怕便固态萌发。而这极度的自私和单纯,正是文游赋予他的。
文游从房间出来,医生正唯唯诺诺地等他。
“文总。”
“看好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医生犹豫地问,“那用药?”
文游回过头,孟子清正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爱慕,和十五岁的时候一样。他说:“如常吧。”
此时,郑管家匆忙赶来,“少爷,叶家的小儿子来了。”
*
文游下楼,叶溯正站在大厅赏画,见他下楼,微微一笑:“文总。”
“他怎么样?”
“不知您问的是谁?”
“湛火。”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自然是好。”
“他让你来做什么?”
叶溯笑了笑,“今天我来见您,不是为了小湛的事。”
文游喝了口茶,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我不认为我们之间除了湛火还能有什么见面的理由。”
叶溯露出狐狸般的笑,将一份文件递给文游。
文游拿起一看,眼神登时变了。
叶溯道:“这份授权书自然是复印件,原件另外保存。但文总应该认得出,字迹是谁的。”
文游道:“这是我的字。”
叶溯笑道:“不知文总有何打算?”
“我可以认下,”文游说,“不过我要湛火。”
叶溯脸色微变,笑道:“您这是说笑话,小湛只是借住在叶家,我无权——”
“少废话,我要湛火。”文游将文件放在桌面,屈指一敲。
“难不成我不交人,您就要赖账?”
文游向后一靠,指尖抚上左手的戒指,“赖倒不至于,只是这笔交易,我要同令兄做,我给他文家子公司七十年海外代理权,要他叶家一条命总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