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到这里,常铮的晚安电话恰好就进来了。
看到他的名字在屏幕上,不自觉地连声线都放柔三分,陶然照常用了免提。
“好久没遇上这么想说话的客户了,大概是跟家里人缺乏交流,抓住我这个不得不听他说的,吃个晚饭就聊到这个时候了……你准备睡了?”
这一把声音实在占尽优势,似丝绒,如柔波,总能恰到好处地把人安抚到位。
“嗯,快了。今天道馆来了一个学过好多年跆拳道的孩子,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上垫子十分钟就被我打服了,临走的时候拖着我问了一堆问题,我想走都走不掉。”
各自度过漫长的一天,电话里闲聊一会儿,互道晚安,正是两个人心神最舒缓的时刻。既然话都到这儿了,常铮也就顺水推舟:“怎么,让你想起白漫漫了?”
“……”
——是啊,殷切又诚恳,可不就是白小妹惯有的态度。
“对了,提到她,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今天我过完机场安检,正好看见康德在珠宝店里买东西。”
“……怎么这么巧。”
“巧什么,简直是太不巧了。我出了办公室最烦看见公司里的人,但我们公司出差的人又多,所以平时在机场看见穿西装的,一般都多看两眼,谁知道还真就看见他了。”
陶然最近忙得连叹气的工夫都没有,仅剩的几回全都奉献给了跟白漫漫相关的事情:“唉,看来他们真的是……他买的什么,铂金吗?”
常铮在那边懒洋洋地笑:“我该说什么,但愿不是?”
“假。”
“哈哈我确实没看清,但我觉得,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正好看见店员在给他打包,纸袋里最后还特意放进去一支玫瑰。”
陶然忍了一下,没忍住:“果然是个智障,在机场买什么戒指,钱多烧的吗?”
“也许是赶时间?我要是白漫漫,这会儿肯定在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恋爱谈昏头了。这时候道歉其实没什么用,不如一步到位,索性就下手吧。”
“哦?道歉没用的时候,索性就下手?”
常铮知道他指的是不久前那个意图明显的拥抱,和随后的一夜尽欢,于是跟着笑道:“怎么,我伺候得不好?”
陶然无声地微笑起来,顺手抓起常铮的枕头揉进怀里:“好,非常好,我等你回来继续。说起伺候,我这两天肩颈一直不舒服,我想买个按摩仪,你知道什么牌子靠谱么。”
“我去年买过一个便携式的,东西还不错,但我有一次带着出去就弄丢了。牌子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你登我账号直接去app看吧,看订单记录。”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常铮有很多私人物品都逐渐留在陶然这儿,其中就包括他平时拿着看基金和网购的平板电脑。两人代对方买东西的次数也不少了,陶然完全没过脑子,顺口就应了。
谁知道这睡前看一下平板,还真看出事儿来了。
如果要说他对常铮过去的生活不感兴趣,那一定是假的。陶然按着他的话,下单买好肩颈按摩仪,然后经历了两三秒的心理斗争,悬在屏幕上的拇指还是落了下去,把购买记录一滑到底。
看来他习惯在网上买的就那几个品类,纸巾、蛋白/粉、咖啡豆都按时间规律反复出现,扫了几眼,能抓住陶然注意力的,就只有无人机,和一批非常奇怪的特产。
之前在常铮那儿过夜的时候,他看到过一个保存完好的无人机遥控器,随便问了句机器在哪儿,常铮当时的回答是“弄坏了”。
主体坏了,遥控器倒留着,这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陶然回头去寻找他的眼神,常铮借着要打电话直接走出了房间,他也就从此不再提起。
仔细一看时间,果然是常铮还在他读大学的那座城市生活的时候。这就都能对上了。大概喜欢航拍的不是他,粥粥的主人也不是他吧。
总之是旧事,看过也就算了,真正让陶然定住目光的,还是那一箱糖蒜。
常铮是死不碰蒜的,可他家那个省的特产偏偏就是糖蒜,尤以省会城市出产的最为闻名。陶然曾经开玩笑,让他下次回家带两包过来,常铮还笑言不准他吃。再小一点蒜味他都能闻出来,所以他不吃,也不准身边人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