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见苏遥这样的回答,顾立夏探过身,刮了刮苏遥挺翘的鼻子。
“别一直这么闷啊,弄得我像个欺压良家子的坏人一样。”
苏遥轻轻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
顾立夏微微侧着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活力满满开心快乐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在最亲密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苏遥的快乐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而飘无。
但他还是想要苏遥开心一点,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现在这一切,他都能解决。
哪怕是这样的困境,也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等到苏遥整理好床铺后,他拉着苏遥一起外面逛逛,顺便享用迟来的早餐。
他们呆的地方,是一个海边小镇。
这里不是热门景点,很多年轻人也外出打工,清晨时的小镇海边街道两旁,十分地安静。
走在这里,立夏也不担心居民会认出他和苏遥来,用完早点,他牵着苏遥的手,走出了店门,走向了海边的万米长堤。
潮水拍岸,脚下浪花如千堆银雪。
风起浪涌间,如同无数世事移转。
这个地方,他曾经和苏遥一起来过,这里也离苏遥的故乡很近很近。
他还记得苏遥家乡那个小村落门坊前总是蹲着一只黄色的大狗,他说着不怕狗,但每每经过,被狗凶猛狂吠时,都会拉着苏遥的手,心脏也会猛跳。
苏遥便会大声呵斥,手里拎着的小混子还会作势挥一挥,只有那时,苏遥的声音才会那么大声而清晰。
“我们去你老家那里逛逛吧。”顾立夏忽然说起。
苏遥手指握紧,将衣服扯出痕迹,“那里没什么好看的,还在修路,不方便过去的。而且我家还塌了,我们去了也没地方睡。”
这个问题顾立夏离开上海时就提起过,这次顾立夏心血来潮,再度问起,苏遥的回答却多了后面一句话。
“塌了?”这个事情对立夏而言有些不可思议,房子怎么会塌了。
“瓦房,没人住,也没人修,今天入秋一场台风,就塌了。”
那时去苏遥家里正是一个盛夏,立夏对那座黄砖泥瓦房最深的印象就是走进去就十分凉爽,站在天井处,还可以眺望一碧如洗的天空。
“不修吗?”
苏遥摇了摇头,“没有人回去,修了也只是等着下一次垮塌。”
苏遥说话的语气很淡,眼神里却有些哀伤,但这些情绪也是转瞬即逝。
顾立夏和苏遥坐了下来,一起看着远处海面上展翅飞过的海燕和周而复始经过的白色船只。
南国海边,西伯利亚的寒风途径至此,都变得安逸起来,像是不忍心打扰他们。
顾立夏搭在堤石上的小腿一晃一晃,他手里还拎着一根小草,另一只手一直握着坐在旁边的苏遥。
“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就有点不舍得,还是很喜欢这里……”
蔚蓝的天空与青碧的海面在远处连成一线,水天一色的美景留住了立夏的目光。
“我也喜欢这里。”苏遥轻轻说道。
顾立夏笑着,“你肯定喜欢啊,我喜欢的你应该都喜欢。”
他这句话,只是在开玩笑。
但苏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什么都不说,顾立夏全部都明白。
顾立夏将苏遥的手握得更紧了。
从那个雪夜开始,他就明白,苏遥是喜欢他的,也许非常非常喜欢。
而在一起之后,一起来到这个南国小镇,顾立夏更加明白确信。
因为世界上最难隐瞒的莫过于喜欢这个情感。
哪怕什么也不说,只需要淡淡地抬眸一望,眼里的情绪都不可能隐藏起来。
然而这么多天,直到现在,顾立夏都很少提起往事,也从未对苏遥问起那个问题。
就像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些波折。
他只是坚信着,在岁月的跌宕风波里,有很多难描难写的无奈,但是他现在既然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要去在意那些错过的失去的曾经。
因为那些令人痛苦的错过,在此刻都只不过是为了再度重逢。
天光还早,从海边回来时,顾立夏和苏遥去镇里的小市场买了一些蔬菜和一斤排骨。
回到住处,顾立夏拎着食材和苏遥一起走入厨房不久后,就两手空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