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客栈小二、老板,在男人面前称呼到他时,都会用“你家公子”的类似称呼;大部分商人会对着他谄笑如花,而面对男人时,眼神鄙夷嫌弃、嘴巴紧闭;一些自认高档的酒楼,会为他们准备两张饭桌单独用餐;情况再极端时,有些地方甚至会以理所当然的态度,明确阻止男人跟随苏景言进入某个区域。
这个朝代,身份等级鲜明,不同等级所遭受的对待是天差地别的。其中,黑色衣袍的仆从,仅仅比奴隶地位高一点点,同样是主人的私有物,任主人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为什么?”被拒绝了特意为人购置的新衣后,苏景言忍不住问道。
“我们是堡主的死仆,只能着黑色的衣物。”男人面无表情,理所当然。
“那是以前。”苏景言不悦道,“你这条命,是我的。”
“是。”
“那,难道不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自然。”男人认真地点头。
第二日,苏景言与男人两人并肩走出客栈,店内的小二,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双手。
准确地说,是苏景言强制性地紧握,而另一人,则随时都想抽回手去。
苏景言狠狠瞪他一眼,男人安静下去。
就这样,苏景言带着男人走上大街,专门寻那些被公认的黑衣仆从不能进去的地方,诸如,卖笔墨纸砚的墨斋、卖珠宝玉器的商行、消费最贵的酒楼、享有盛名的茶馆……
一次次,每当相关人员想要隔下黑衣男人时,苏景言都会抓紧对方的手,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来人。大部分人都会知难而退,眼睁睁地看着这白衣青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对方端茶、倒水、喂饭、提物。
等到他一走,这些地方便炸开了锅。第二日,有关苏景言和他家黑衣仆从的讨论,流窜过这座城的每条大街小巷。
男人惴惴不安,面有忧色,跪下了好几次请求苏景言停止,但他根本置之不理,反而跟上了瘾一般,日复一日的如此重复了五日时光。
五日之后,苏景言在这城里买了一座小院搬了进去。而突如其来的定居,让同行的另一人百般不解。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景言依旧持续天天牵手带人逛街的活动,甚至有几次还主动挑起因为男人身份而来的刀剑争斗。
“他是我的爱人和伴侣,不是我的仆从。”
当着围观数百人的面,苏景言扔掉手中沾血的武器,毫不避讳地拉过男人的手举,正色道。
自此之后,这座城里,再也没人弄错过他们的关系。
3.那个数字难道真是你的名字?
确定关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苏景言和男人之间彼此称呼依旧延续着医患关系时的“苏先生”与“你”“阁下”。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人单独相处,这个时候,“你”字足够,少部分机会一起外出,沉默寡言的男人也会因极低的存在感和寸步不离的紧身跟随,成功地让苏景言忽略一个名字的必要性。
在某方面异常迟钝的苏景言会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得缘于男人卸掉面具后第一次和他与旧友相见。闻名江湖的青年才俊和苏景言熟络地打过招呼闲聊几句后,突然对着他身边的人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这声问得苏景言猛然惊醒,而男人默不作声,瞄归来询问的眼神有些迟疑和为难。
苏景言顺口接过问题:“他也姓苏。”
友人没觉出异样,顺利地接受了两人同姓的设定。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时,苏景言搂着他的腰,问道:“不打算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怀里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半晌,低哑的男声含着几丝喜悦,不敢置信地回道:“您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怎么这么高兴?”已经能够准确判断出男人情绪的苏景言此刻却搞不懂了。
“……您终于肯问了。”对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由平躺变为正对着他的侧身。
黑暗里,男人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彩,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面庞也带上一丝笑意。
“您虽然救了我,但您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这是因为,您根本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男人沉声陈述道,随即顿了顿,伸出手,轻轻环上苏景言的肩,小声不确定道:“现在,您是改变……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