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中了那北蛮贼子的圈套,虽是杀出一条血路,却再最后生出变故。
那明晃晃的刀子上抹了剧毒,原是往凌雪寒身上去的。却被魏且硬生生挡了下来,以命换命。
说到此处,魏凛神色一暗,半晌才道,“我弟,死心眼,真的挺傻的。”
傅霜抬起眸子,定定的望着他,眼里似是弥漫着水汽。只见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嗓音轻柔,“他很好,非常非常好。”
他虚弱的弯起嘴角,原本柔弱的眉眼此时却带着意外的美丽。
“我见着那些画,睁着眼睛,便还好。”他眼神定定的,却不知望着什么想着什么,“闭上眼睛,却是一般无二,对吗?”
魏凛见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突突的跳着,弥漫着不安的情绪。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半晌无言。
傅霜才起身道别,将兔毛披风仔细的裹在自己身上。魏凛也没有过多挽留,他想了许多,却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上轿子之前,傅霜身形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看着魏凛。外边竟然飘起了细小的雪,一点一点落在人身上,落着便化成了水珠儿。
“七年前,魏且也是,十七岁吗?”
不过是隔着几尺,隔着些许小雪,魏凛却觉着自己看不清傅霜的脸,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是。”
傅霜显露出了一个虚弱浅淡的笑容,“谢谢你,魏大哥。”
他掀开轿帘,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凌雪寒终究没有赶回来过年,将军府里冷冷清清的。战事吃紧,凌雪寒寄回来的信上也只是寥寥几句,却包含着满满的歉意。
傅霜将信件收好,放进了书房的柜子里。他没有回信,他想不好,写些什么好,不如不写。
叶宸例行来将军府给傅霜诊治,他号完脉,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担忧。
“傅小公子的病,这药竟是再无半分起色。主要还是……”叶宸皱着眉看了一眼傅霜,“你见着那些画了?”
傅霜点了点头,“见着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
傅霜摇了摇头,轻声道歉。
“别折煞我了,治不好病人,我不过一介庸医。”叶宸按了按眉心,半晌后才道,“傅小公子这病,真的不适合再留在繁闹的长安城。还是即日回山间别院静养,比较好。”他收敛着神色,轻轻扫了一眼傅霜,观察着他的反应。
“将军那,我……”
“我不回去。”傅霜的声音轻轻地,却又坚定,半晌他又补了半句,“暂时不回去,将军说,会陪我过十八岁生辰。待过完了,我便回去。”
傅霜环着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上边,一脸空白。
“也好。”
叶宸这回不仅留下了药丸,还有个精致的香包。里边似是放着些许药材,泛着好闻的香气。叶宸将那香包放在了傅霜枕边,傅霜怔怔的看着他,却没说什么。
“这个可以助眠。”他自然是看出了傅霜最近都睡得不安稳。
“叶大哥有心了。”傅霜捏过那个香包,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香气淡淡的不腻人,确实有些安神定心的感觉。
第十一章
过年终究是与亲人团圆的。
傅霜起了个早,准备收拾些东西便和若晴一起回相府一趟。傅霜将脖子上那兔子玉坠取了下来,和那携着兔子坠子的发带一起收着,放进了檀木盒子里。
凌雪寒不在,他便做了个主,放将军府的下人都回去与亲眷团聚去了。而他带着若晴,便回了丞相府。
傅棠霖好不容易见着了许久不见的小儿子,可看着傅霜苍白的脸色和愈发纤弱的身形,却是心疼的不行。
傅淼见着傅霜就开始长吁短叹自己的傻弟弟怎么瘦了这么多,脸上的肉都没了,快成皮包骨了。
傅霜见着父亲和哥哥,这才露出一些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
“我没事的,只是近来胃口不好。”
傅淼揽过自己弟弟瘦削的肩膀,揶揄道,“咳,哥知道将军这一去好几个月,小霜思君情切但也不能不吃饭是吧。”
傅霜脸上泛着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他却没说什么。
只是傅霜脸上的表情都收在了他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