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社团里特别流行学老狼的歌,可能是想怀念一下青葱年华,怀念一下青春懵懂的悸动。杨思远也学了很多,但他其实并不很喜欢唱老狼的歌,因为他没有共鸣,他的高中不是歌里写的那样的,他体会不到歌里的感情。
社团六月份要办一个专场音乐会,达到能上台的水平的人又不多,只能再挑一些学得快的凑数。所以社长想要让他出一个节目,曲目他可以自己选,只要他能弹好、唱好。
他倒是很乐意帮忙,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只是回去之后就开始挠头了,因为他说什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歌。
他找的歌都很好听,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他没共鸣,他唱不出来。
这个时候怎么办呢……当然是找许林双那个全能大神。
许林双一直做配音工作,平时为了找配乐所以会留意很多冷门好歌,杨思远问了问他,果然,没几天之后,许林双就给他推荐了一首。
许林双在电脑上给他放的,杨思远就凑过去戴上耳机听,他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但第一句唱出来之后,他就陷进去了。
那首歌和他听过的所有的歌都不一样……独特的嗓音像在用回忆的语气讲一个寥落悲伤的故事,那声音和曲调富有极强的叙述性,又像是独自随着旋律奔波,不被任何框架所束缚。歌手唱得不是词,是灵魂。
杨思远听得有点想哭。
他不发一语,认真的听完,然后查看了歌曲的信息。
那是首当年发行的歌曲,是何力的《抵达》。
他又向下滚动着页面,想要去看看歌词,从歌词里知道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滚动条向下滑了一段,看到词后,他的手便僵在了那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拨动那个滚轮。
“抵达明天的人,在黑夜里投宿。抵达你,在梦里继续奔波。
抵达未来的人,在岁月里颠簸。抵达你,今生不停的奔波。
……
我望着你的天空,飞鸟在飞翔。
我走过你的土地,鲜花在开放。
……
我想着我的灵魂,长住内心的恶妖。
我想着我的生命,自由的奔跑。
我望着你的天空,飞鸟在飞翔。”
歌词很短,杨思远静静读完,然后缓缓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这首歌是有故事的,作者通过歌词表达的具体的故事他不知道,但他能有共鸣。
这是他的故事,是李遇安的故事,是他和李遇安的故事。
“我就唱这首了。”
……
武汉的夏天潮热得要命,杨思远练琴的时候经常会出一身汗,衣服被汗水粘在身上,黏黏腻腻的让人难受。但他一练起琴来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那首歌,还有歌里的自己和心上人。
六月下旬正式演出,他换了一件麻布衬衫,没有过多的装饰,简单朴素,正如歌里的故事一般。
大幕拉开,灯光亮起,只有一束暖光投在他身上。他坐在木椅子上,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他,在这黑暗之中发着光。
他看不清观众,就将目光投向远方,然后轻轻拨动琴弦,如风的旋律就从他手下缓缓而来,吹动了他视如珍宝的记忆,吹动了他青涩朦胧的初恋。
“你好,我是李遇安。”
——抵达明天的人,在黑夜里投宿。
“‘远’?和你一样的那个‘远’?”
——抵达你,在梦里继续奔波。
“谜底是……‘安’。”
——抵达未来的人,在岁月里颠簸。
“还有,这里不会有人来了。”
——抵达你,今生不停的奔波。
歌声飘散在空中,吉他反射着光束,爱和遗憾藏在他的嗓音里,悄悄在角落中相拥。
曲终,他却还未醒过来,仍旧抱着吉他望着远方,仿佛那里有谁的身影在等着他。
台下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他站起来鞠躬道谢,随后看眼前幕布拉上,将自己与那些欢呼隔离开。
音乐会晚上九点半结束,他留下来和社团朋友一起收拾场地,结果就见一个女生跑了过来。
“你好,你是刚刚唱《抵达》的杨思远吗?”女生很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说话声音也很好听,甜美清脆。
杨思远放下手里的音箱点点头。
女生显然很激动,眨巴着眼睛说:“那个……我也是大一的,然后特别喜欢刚刚那首歌,还有吉他我真的觉得好棒……我想问问,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现在加入吉他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