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_作者:洋恒一(228)

2019-04-04 洋恒一

  李遇安一手抚上他微微颤动的肩膀,一手为他抹去眼角的几滴泪水,引着他抬头看自己,然后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是保护者的姿态。

  他要保护杨思远。

  “别着急,你慢慢来,不要起太大冲突。我不会走的,你别急。”他用几乎是毕生最轻柔的声音这样说道。

  杨思远仍旧无神地念经一般说:“我觉得我好没用。钱也没赚多少,工作也不稳定,追你让你等了四年,在一起了还是异地,现在又……”

  他说得毫无情绪,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没有哽咽也没有哭泣,就只是眼泪在不停地流,像是身体的本能。

  这幅样子真是熟悉啊,如果他此刻再握上一把刀的话,那不就是几年前的自己了吗?

  他曾经因为杨思远而改变,可为什么现在改变他的人却沦落成了自己那种狼狈的样子?

  杨思远从来不会说他的压力,从来不会说他的难处,是这种假象迷惑了他吗?

  李遇安从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疼过。

  “思远。”

  他叫了一声,他很少叫这个称呼,因为他可笑的、可耻的害羞。

  杨思远眼神微动,失去的三魂六魄仿佛被叫回了几分,艰难地在瞳孔中汇聚。

  李遇安往后挪了挪,然后俯**子,捧起他的脸,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们经常接吻,但极少是李遇安主动,同样是因为他可笑又可耻的害羞。

  从此开始,他要抛弃那个自私的自己。

  冬天干燥,杨思远不爱喝水,嘴唇有些干裂,李遇安像在给他疗伤一样轻轻舔过,尽力地滋润着他。他希望他的主动同样能滋润他干涸的心。

  杨思远由刚刚的无助转成了现在的呆愣,微微张着嘴,任由李遇安的舌头探进来,舔舐着、吮吸着。有些甜,像是奶茶,但更多的是李遇安的味道。

  有舌头相缠的水声若隐若现,杨思远被吻得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李遇安在干什么之后便立马勾上了他的脖子,深深地回应了过去。

  像是末日前夜的放纵,杨思远吻得很粗暴,吻到最后两人都已经是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互相对视都无法看清彼此的脸。

  这一通下来,杨思远好像真的断片了,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李遇安。

  李遇安稳了一下呼吸,说:“我知道你很难,我……我做不了什么,但我一定不离开你。你不要急,也不要慌,哪怕最后不是一个好结果,我也会陪着你。”

  杨思远望着他,眼角还有泪痕,自从和李遇安在一起后,他变得越来越爱哭,不知道对于曾经想哭都哭不出来的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霞光慢慢暗了,只恩赐了一道光边还挂在李遇安的一侧身子上,像是一幅没画完的画。

  他像神,从地狱走来,却仍旧温柔。

  他是杨思远的神。

  良久过后,杨思远将全身力气聚集到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

  “你头发长了,去剪剪吧。”

  “不,你给我剪。”

  于是在开学之前,李遇安第一次给杨思远剪了头发,笨拙但小心,如同多年前杨思远曾为他如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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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底,杨思远要开学了,罕见地答应了让李遇安去送他,像一个刚上幼儿园而不舍得放开妈妈的小孩。

  那时距离他崩溃的日子并没有过去多久,他还有些残留的情绪,李遇安在车站目送他渐渐混入人群,突然就想放下一切跟他一起走。

  他不放心,他想陪着他。

  可是自己太差劲了,什么资本都没有,哪有能力去到另一个城市照顾他?

  明明是他要年长一岁,可却从没有过成熟的样子。

  列车驶离后,他慢吞吞地往家走,脑子里不断思考着。

  也就只是想了这一路罢了,三十分钟?二十五分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是冲动,这个决定他非做不可了。

  当晚,下班之后他找到了方云灵,提出了辞职。

  “啊?为什么?是觉得工资不够吗?”灵哥知道李遇安还有些债务,过得很拮据,不禁有些讶异。

  李遇安摇摇头:“不是,工资已经很高了。”

  “那是找到别的工作了?”

  李遇安又摇摇头:“没有。我想做一个专职作者。”

  灵哥一愣,面色突然有些凝重,放下酒杯说:“遇安,这话就算你不爱听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了。我觉得你也知道,写东西很难出头的,得很长时间才行。我不是说否定你,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有点债没还清吧,你熬得过那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