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恶心、发抖、浑身鸡皮疙瘩。
他们从小相处,虽然关于这种问题不曾被拿上台面讨论,但是杨思远也能隐隐地感觉到秦子良对这种事的反感。
他没有在意过,毕竟那和他没关系。但此时,他却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
放下手机摇摇头,他只当自己走了个神,没有多想,径直到厨房烤面包去了。
秦子良是十月一号下午回来的,他在火车上睡了十个小时,精神头很好,当天晚上就嚷嚷着要拉杨思远出来撸串。
已经十月份了,烧烤街上的烟冒地还是很旺,与香气缠绕着共同追逐风的轨迹。
秦子良猛灌一口啤酒,打了个嗝,“咣”地一声将大杯子蹲在桌子上,开口道:“我跟你讲啊!大学里可有意思多了……”
杨思远剥着毛豆,偶尔喝两口啤酒,眨巴着眼听秦子良讲大学的新鲜事。
“天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有啊……哎你知道不,那边的豆腐脑是他妈甜的!哎呦我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秦子良大概有些醉了,脸色微微发红,亢奋地比划道。
这人一开口就拉不住,杨思远索性也不打断,只专注听着,让他痛快痛快。
“哎南方女生真的是小小的嘿,羞答答的,小个儿,乖乖巧巧的……”
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转到了这上面,杨思远眼见着秦子良的眼神一点点暗淡,直到双眼空洞。
“……我还没忘了小樊。”
吆喝声此起彼伏,啤酒气泡滋滋作响,炭火噼里啪啦,远处的音响一声一声砸着人的心跳。
喧嚣里秦子良的声音格格不入地落寞。
杨思远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停住,想要开口劝他却没有合适的语句。
“小樊……最近挺好的……”过了好久,他才没前没后地说。
喜欢一个人,就会希望他过的好吧?他这样想。
秦子良听了一愣,随后嘲讽一般地摇头笑笑:“她过得怎么样,咱们都心知肚明吧……一个人孤零零的,哪儿会过得好。”
樊琍妈妈没有长时间的固定工作,经常出门打工,于是樊琍从很小的时候就能一个人生活。小时候他们都羡慕樊琍没有大人管,长大后才明白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樊琍的事杨思远当然清楚,但他却由秦子良的话想到了另一个人。
思绪随着秋风流浪,穿过那条灯火昏黄的街道,踏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最后停在一扇斑驳的铁门前。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神情冷淡的少年拿着一根香肠,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小狗。
……
他为什么养狗呢?
他一个人,得多难过啊。
“不说她了……哎我接着跟你说啊,我上周参加了个志愿活动……”
秦子良不愿再提及樊琍,又回过头来唠叨那些大学琐事。
思绪收回,杨思远礼貌性地微笑一下,心不在焉地听着,将啤酒喝下最后一口,随着酒精入肚的还有那个月下未说出口的决定。
第二天秦子良被亲戚拉去吃饭,杨思远在家老老实实写了一天作业。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晚上的活动心安理得,他写得格外认真,然而事实上他仍然有点心猿意马。
抬头一看,指针已经指向七点。
暮色下沉,北方的十月早早迎来黑夜的前身,万家灯火一盏盏亮起,试图温暖寒凉的秋夜。
杨思远“啪”地一合笔记本,拿起桌子上那个已经躺了一下午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饭也没吃就出了门去。
杨思远猜的没错,国庆节期间奶茶店确实人手不多,才点多就已经只剩了李遇安一个。
好像自己每次来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啊?杨思远摸摸鼻子,心说该不会是老天赐予的缘分吧。
他背手拎着塑料袋上前走去,李遇安只略微抬了一下眼皮便发现了那晃来晃去的东西,随口一问:“拿的什么?”
“不告诉你。”杨思远吐了个舌头,将塑料袋放在一边的凳子上。
他轮廓温和,面相显得年龄略小,带着浓浓的少年气,一吐舌头活像个调皮饿小孩。
李遇安轻笑一声,递过杯奶茶。
他笑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自然,看得杨思远心里一热,拿过奶茶吸了一口。
少糖的,没有之前那么腻。
他尝着味道,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今天活有些多……你在这儿坐会儿。”李遇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