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就来踩个点,急什么?我长了教训,不要急,慢慢来。不怕弄他不到手。”曹森岩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掂了掂,然后便用石头尖在李家西墙墙角不起眼处划了一个叉,“小医生不要动,他家里不知道是什么背景。而且他跟我无怨无仇,我曹森岩不做伤及无辜的事。我早打听清楚,一三五上午,小医生都不在,总会让我找到没人的时候。”
其他几人听了,点头称是。
曹森岩又说:“家伙带了吧。”
一个小弟点点头,掏出一根锤子。
曹森岩咧开嘴,笑了:“到时候,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敲断,看他还拿什么来写字。还有书呢?也带了吧。”
“都在里面,重得很。”另一个小弟在一个大箱子上踢了一脚,箱子纹丝不动。
二十三拾六床
周三那日,柳息风本想要李惊浊陪他去看这一片的土地庙,可李惊浊又要上泰拳课。柳息风便说:“那我去看你上泰拳课。”
李惊浊说:“没什么好看。”他担心木教练在柳息风面前把他打太惨。
柳息风说:“我要去。”
李惊浊说:“你什么都要看。到底有什么好看?你小说的第二部,开始写了没有?不要又让编辑催稿。”
柳息风说:“我在写。”
李惊浊说:“讲好你不去镇上的。”
柳息风说:“那好吧。”
李惊浊说:“你在家认真写作,等我回来。”
柳息风说:“你把我说得像留守儿童。总叫我在家里认真写作业。”
李惊浊联想一下,就想笑,笑着笑着又想起自己前两天还把柳息风说成妻管严,顿时就有些心虚:“你不像留守儿童。你在家等我,我回来给你画画。我这几天又想起小时候的几件事,已经记在便条上,到时候都画给你看。”
柳息风高兴起来,先是拉起李惊浊的手,又突然一合掌,看着李惊浊的眼睛,期待道:“我搬来你家吧。这样你画到多晚,我就可以看到多晚了。”
李惊浊不是个喜欢缺勤的人。但是他听完柳息风的话,便想也没想就打了个电话给拳馆前台,说今天要请假。
前台小姐最是记得他,还在电话里问:“是不是生病了?”
李惊浊顿了一下,说:“没有。今天要帮朋友搬家。”
前台小姐说:“哦哦,朋友搬家呀。”
等他挂了电话,柳息风正在旁边斜眼看他:“让你陪我去土地庙,你便讲要去上泰拳课,说要去你家住,你便舍得不去学泰拳,而要来帮我搬家了?”
李惊浊无法反驳,只好承认:“嗯。”
柳息风心生疑窦:“你是不是想着,等我搬到你家,你便好来偷我的——”
“柳息风!”李惊浊窘道,“你不要说了。”说罢也不敢看柳息风的脸,转身便朝陈宅走,“我去帮你搬东西。”
柳息风跟在他身后,说:“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李惊浊脚步一顿,说:“我没有急。”
柳息风说:“那便过两天再搬吧。正好让我收拾一下。”
李惊浊转过头,恨恨说:“我急了。急得要命。你满意了?”
柳息风一脸无辜,说:“那就今天搬。我没有什么想法。”
走进柳息风的住处,李惊浊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东西。别人租一栋楼,是为了住得宽敞,柳息风租一栋楼,完全是因为他真的有一栋楼的东西要安置。
李惊浊说:“我想起来,你还没请我进去看过。这是第一次。”
柳息风说:“东西放得乱,不好请人进来。”
李惊浊环顾四周,觉得眼前之景绝不是“放得乱”可以形容。偌大的堂屋,全部堆满了书,没有书架,只有地毯,书直接从地毯上往上摞,一直摞到李惊浊抬手才能够到的高度。这样的书柱大约有三十来个,人走在里面,就像在走迷宫。
李惊浊随便看一列书脊,发现一连十来本全在讲色彩理论,转头,再随便看一列,全是艺术史。正当他想象着柳息风品味如何高雅之时,随手又捡一本出来翻看,好嘛,脏话辞典也有,分门别类,介绍详尽,从小瘪三到娘希匹一样不缺。
出了堂屋,往卧室走,李惊浊原本以为柳息风的衣柜就是他曾在窗外隐约看到的那一个,没想到那只是他主卧中常用衣物的衣柜。陈宅一楼有两个卧室,二楼有四个卧室,这六个卧室中的所有衣柜都放满了柳息风的衣物与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