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病房的过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白色的墙、乳黄色的门,让人的心空荡荡的没着落。涂晓站在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看病房里的情形,里面的病床上都躺满了人,病人都一动不动的,有的戴着氧气罩,有的正在打吊针,值班护士正在里面照顾病人。涂晓一眼就看见了第三张床上的冯定尧,他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氧气罩覆在他的口鼻间,这个画面在涂晓脑海中定格,她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涂晓哭得像个傻子一样,泪水将眼前氤氲得一片模糊,看不清房内的冯定尧,她抬起手背擦掉眼泪,睁大眼睛想把冯定尧看清楚。但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气息,触摸不到他半分,这让她心里万分恐慌,她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化作青烟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涂晓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紧接通,匆匆离开病房外,生怕自己的电话影响了病房里的病人。是小王打过来的:“涂总,你去医院了吗,见到冯总了没有?”
涂晓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见到了,他在重症病房里,还没有脱险。”
“啊?”小王吓了一跳,“情况严重吗?”
涂晓说:“我要去问问医生才知道。”
涂晓挂了电话,往值班室走去,找到医生打听冯定尧的病情。医生说,冯定尧伤势很严重,身上多处受到重击,内伤严重,还有多处骨折,最大的幸运就是没有伤到头部和要害,否则这种情况已经撑不下来了。
涂晓问:“那他脱险了吗?”
医生说:“目前情况,暂时尚未脱险,不过体征已经比刚来时稳定了些,病人的身体底子不错,求生意识非常强烈,应该可以挺过来。”
涂晓点点头:“谢谢医生。他送来后,清醒过吗?”
医生摇头:“没有。”
“那如果恢复得好,多久能够清醒过来?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涂晓问。
医生摇头:“这个我不能确定,等他清醒过来再进去吧。”
涂晓的心七上八下的,谢过医生,又回到重症病房外,看见护士在里头忙碌,给病人换药,检查各个病人情况。涂晓的手指关节都捏得泛了白,恨不能躺在里头的是自己。
涂晓看着冯定尧,想着要不要给林苏红打电话,通知一声她儿子已经病危了,但是想到林苏红的态度,她就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是不能不通知她,她才是他的直系亲属。
涂晓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给林苏红打电话,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打不通,不知怎么的,她反倒松了口气。涂晓双手合十:冯定尧,你一定要活下来!赶紧好起来,这样我才能对你妈有个交代,否则她会把我撕了的。
小王张亮随后也赶到了医院,涂晓看着他们,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小王抱住她:“涂总,别担心,冯总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没事的。”
涂晓闭上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亮说:“涂总,要打电话回去通知公司这个情况吗?”
涂晓想了想,艰难地说:“暂时别说,等我联系到他妈妈,再由她来决定说不说。”冯定尧病危的事,一旦传回去,公司绝对会人心惶惶,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亮点点头:“我觉得也暂时不说的好,希望冯总赶紧好起来。”
这天傍晚,护士告诉涂晓,冯定尧已经苏醒过来了,涂晓立即要求去见他。医生也同意探病,涂晓换了无菌衣进去,看见冯定尧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几乎和病床一个颜色了,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冯定尧隔着氧气罩,看着涂晓,嘴角勾了起来,动了动手指头,艰难地说出两个字:“不哭。”喷出的气息在氧气罩上形成了白雾,又退下去。
涂晓猛地点头,却晃下来更多的泪水:“对不起。”
冯定尧又动了动嘴,涂晓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便凑到他嘴边,只听见他虚弱地说:“别告诉我妈。”
“好。”涂晓哽咽着抓住他的手,“你快好起来,我害怕。”
冯定尧闭了一下眼睛,说:“别怕。”
张亮和小王陪同涂晓在贵阳度过了最煎熬的两天,直到医院通知他们,已经脱险了,涂晓喜极而泣。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打通林苏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