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晓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舀汤喂他,冯定尧之前都没进过食,全靠输液支撑着,这两天好点了,他嚷着肚子饿,医生看他开始排气,才同意他进流食。涂晓每次都去外面买了粥和汤给他。
冯定尧专注地看着涂晓,她则垂着眼帘专注地看着碗里的汤,她浓密微翘的睫毛依旧秀美,那微微往外翻转的睫尾撩动着他的心,他很想像以前那样,伸出手,覆在她的眼前,涂晓眨动眼睛的时候就会轻刷他的手心,就似乎有一把小刷子在刷动着他的心,但是他的手暂时抬不了那么高。
涂晓被他注视着,脸上渐渐有些发热,佯装生气:“看什么,赶紧喝汤。”
冯定尧轻叹了口气,他喜欢这样的日子,因为自己病着,涂晓不离不弃,又担忧着这会成为永远的现实,这样,他就永远失去了涂晓。
涂晓看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不想喝了?”
冯定尧张嘴,喝了这口汤,不说话,只是看着涂晓,想了那么多年,牵挂了那么久,总是做梦梦到她朝自己幸福地笑,她幸福,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冯定尧看着涂晓良久,终于开口说:“晓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涂晓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算了,你救了我一命,咱们就算是两清了吧。”
两清这个词如一支箭,准确无误地戳破冯定尧的心,哗啦啦开始流血,他听见自己以冷静的语气说:“不管怎样,都要幸福。”就算是他给不了,希望别人也能给。
涂晓看着他:“你赶紧好起来了,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冯定尧心中苦涩,还是点了点头:“好。”
涂晓喂冯定尧喝完汤,自己才开始吃饭:“我想把你转回G市去做手术。”G市的医疗水平在全国都非常靠前,冯定尧的身体情况严重,目前已经脱险,就是后续手术了,如果能够得到最好的救治,当然是要最好的,而且要是回去的话,也更方便照顾一些。
冯定尧犹豫了一下:“征询下医生的意见吧。”这种情况,他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惨了。
涂晓去跟医院交涉,院方认为冯定尧的身体情况尚未稳定,不能进行长途跋涉,最好等稳定之后再考虑转院的事,骨科手术他们医院完全能够胜任,并没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涂晓决定等冯定尧做完手术后再说。
地震一个星期之后,冯定尧接受了第二次手术,做了左肩锁骨固定手术、指骨固定手术和小腿复位固定手术,这场手术的时间非常长,足足做了八个小时,涂晓在外头等得人都快崩溃了,才看见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恢复得良好的话,就不需要再做手术了。涂晓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照顾冯定尧,起码要再住上半个月,才能够出院。
涂晓每天忙里忙外,一心照顾冯定尧,还要处理基金会那边的工作,并替冯定尧当秘书,处理一些公司事务,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冯定尧看着涂晓的下巴一天天尖瘦下去,心疼不已:“对不起,晓晓,又让你担心了。”
涂晓笑着说:“知道我担心,就赶紧好起来。”说着将窗帘拉开,将明媚的阳光放进来。
冯定尧躺在病床上,从窗户上看见外面缀满新绿的树梢:“春天都快要过去了,我还没看几眼呢。”
“有什么关系,春天过去了,还会回来,你养好身体,这样明年就能看了。”涂晓开了一扇窗,春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清新的生命气息。
冯定尧顿了一下:“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至今没有下过床,腿脚总是感觉无力,医生说这情况应该是神经受损,要靠自身的修复,恢复得好,就能走路,恢复不好,可能就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这一点,他没有跟涂晓说过。
涂晓得知冯定尧的手术情况良好,心情非常好,像一只忙碌小蜜蜂一样快乐地忙活着,病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床头都会换一支含苞待放的花儿,康乃馨、矢车菊、马蹄莲、百合等,就是没有玫瑰。
这天涂晓出去了一趟,回来后高兴地对冯定尧说:“老马今天来了一趟贵阳,我代表基金会和青基会签了合同,希望小学很快就可以兴建起来了。这次一定要建得非常牢固,以后就不会被地震震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