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贪婪便要比它更贪婪,贪婪乍一看无欲无求,战胜无耻便要比它更无耻,无耻到先装孙子再做老子,这是唐欢的定律。可惜苏临不是唐欢,她并不精於此。她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换了五六身衣服来配。她回头问,哪件合适,我觉得哪件都不配呢。
她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最后总结,还是公司提供给她走红地毯的香奈儿比较配那支手表。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唐欢把香烟重重按进白瓷的缸子,他情绪相当低落。苏临是明星,明星就等於包装,包装便需要名牌,名牌的顶级便是奢侈品,在你把自己变成名牌之前,你得用名牌来支持自己。这个是游戏规则,苏临要遵守,他拦不住。更何况,追求更好的,是人之常情。
他看着苏临,莫名的多愁善感起来,追求更好的衣服,会不会也追求更好的男人。
他下意识的摇头,苏临逮着他说,我还没洗澡呢,她的头发垂到他脸上,她坐在他身上撒娇,揽着他的脖子说,洗澡吧。
她的脸颊慢慢涨红,像猫一样在他身上扭动。
唐欢拍了拍她的脸说,水烧着的,满格。他身上还有李崇留下的痕迹,他怎麽能在大白天和苏临做成年人能做的事儿呢。
苏临从他身上起来,看着地板,她说,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我真没有。
你就是有。
我真的没有。
唐欢无力的解释,这对话听着怎麽一股琼瑶味儿。
苏临哼了一声爬到床上蒙头大睡。
唐欢挪到书桌前,先上了百度知道,又上了土豆网,他按了个节目,快速的拉动进度条,然后放手。
屋子里响起来那段经典的“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唐欢起身隔着被子去揉苏临的脑袋,苏临在里面扒拉着被单不放手。
唐欢躺在她身边说,多雷啊,咱们可不能学的。
苏临翻开被子,拧着唐欢的耳朵说,讨厌。
她窜下床铺,从行李箱里掏东西,满脸神秘的让唐欢闭眼,唐欢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琢磨着这丫头要在他手上放个啥。
苏临解下他的手表,又套了一块回去,她兴奋得摇着唐欢的手臂说,快看。
唐欢张眼,白面的万国表,他手腕上一块。苏临手里一块,她极其潇洒一扔,正中垃圾桶,她自豪的仰起脸说,这是真的,a货的不要。她盯着那块表喃喃道,哎呀,这可是我买过的最贵的东西了,本来张宁看上的。
败家子,唐欢捏着她的脸笑了,笑的很傻很天真,很呆很幸福。
那天躺在苏临身边,望着床侧书架上的那些卡带和CD,唐欢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憋屈的拽着被单。
唐欢喜欢李衡,苏临知道。她不知道,对於唐欢,李衡有远超过偶像的含义。
她只了解唐欢一个的方面,最美好的方面,俊美漂亮,勤快老实,温柔体贴,收入上缴,小有幽默,唯一的缺点是偶尔抽烟。
她并不了解他内心的阴暗。
唐欢不是圣人,更不是什麽纯良之辈,他有贪欲,有渴求。他放得开,甘愿被男人干,不仅为了自己的女人,还附带着他自己。君子坦荡荡。他不是,他是个小人。他不会告诉苏临,她的机会源自他付出肉体,他更不会告诉苏临,这是你的机会,也将会是我的。
李崇是苏临的靠山,也可以是他通往李衡的路径。
他要见李衡。他要唱歌,唱李衡的歌,他要入行,签sami音乐,他要一个制作人,重出江湖的李衡。这样的想法很折磨人,婊子立牌坊,万事找借口,为爱献身,想起来怎麽都会比为名利更值得理解和同情。他用这样的缘由来反复定义自己的行为,以图慰藉偶尔产生的羞耻感。可这并不奏效,他知道一切的本源,欲壑难填,他知道本质所在,贪婪而且怯懦。
他对李衡的期待,随着陪伴李崇的时间越久而越发强烈,在他独自对着苏临的号码难受再进入李崇卧室交欢的那晚达到了顶点。他知道那并不代表苏临离开他,也并不意味着李崇多喜欢他,但他看到了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一种可能。
吕锋。
张宁的mv。
确实是机会,可惜并不是最好的机会,不是他想要的机会。多年前有部电影,里面说,要作匪,就要做最大的匪。口气很大,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赵二虎枉死,姜午阳凌迟,庞青云一生戎马化作虚空。他知道这有多难,比他伪造本毕业证,弄来个敲门的大专学历来找工作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