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那句谢谢后,江秋尽没有再理会过林栖,尽管林栖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他甚至没有动过,以一种微微拒绝的姿态贴着墙壁,尽量离林栖远一点,课间的时候他拿了一本书来看,封面上全是英文,如果林栖不是从小就在英国读书,这会儿可能也看不懂标题上面的“病理生理学”这种生僻字。
林栖莫名觉得江秋尽的周围好像罩着一层保护膜,外面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第三节是政治课,理科班的人都挤着时间看高考科目,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做其他科的卷子,毕竟会考科目在高二第二学期结束才考,他们最多在考试前突击一下,教理科班的文科老师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附中是以应试教育为主的学校呢,不过教政治的吴老太讲得很生动,还是有些人捧场的。
江秋尽一整节课都在看那本厚厚的病理学,林栖本来在做物理卷子,做着做着又心不在焉的看着江秋尽了。
课程上到一大半的时候,江秋尽终于受不了了,这小半个上午,林栖的余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但是都很礼貌,江秋尽察觉出林栖没有恶意,所以也不时刻戒备着了,但是现在林栖已经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了十几分钟,江秋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于是鼓起勇气,偏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林栖。
林栖没想到江秋尽会理自己,心里荡漾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五官看起来毫无侵略性,问道:“江秋尽,你等会儿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江秋尽抿了抿唇,摇头。
林栖没想到他拒绝的那么干脆,一下也愣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我都忍好久了,你不帮我,我很有可能会憋死在这里,而且憋尿容易得前列腺炎你知道吗?”
江秋尽毫不动摇,一脸漠然的又摇了摇头。
林栖无奈的看着江秋尽说:“我们俩是同桌啊,同桌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秋尽想起林栖帮忙解决桌面涂写的事情还有拜托别人帮自己把练习册拿回来,虽然都不是自己拜托的,但也算是欠了林栖人情。
林栖见江秋尽有些犹豫,便苦着脸继续说道:“助人为乐是中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对吧,你怎么忍心拒绝帮助一个身残志坚的同学呢?”
江秋尽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到了,静静的抿唇,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安静的弯了弯,忽然有了些生气,他的额侧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林栖忽然就觉得心里被撩拨了一下,不着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江秋尽好像笑了!林栖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林栖心里一下就像踢翻了蜂蜜罐一样,甜水咕咚咕咚的往外冒。
他是林家的小少爷,“枭姬”的儿子,根正苗红的出身,从小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却因为江秋尽若有若无的对他笑了笑就开心得恨不得昭告天下,实在是太没出息了点。
林栖双眼亮亮的看着江秋尽,问道:“江秋尽,你答应了吗?”
江秋尽还是摇头。
看着江秋尽毫无情绪的脸,林栖有些泄气,连被吴老太盯了半天都没发现,下课铃响的时候,吴老太脸都是黑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拿着教案忿忿然走出教室。
林栖本来也不想去洗手间,只是想逗逗江秋尽,没想到被拒绝的那么彻底,于是一直到放学的也没离开座位,甚至还安分了不少,没有再去打扰江秋尽。
在林栖眼里,江秋尽就是一株生长在逶迤雪岭之上的珍稀植物,正是这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促使林栖想要接近他。
林栖决定换一种方式,润物细无声也好,温水煮青蛙也好,林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星期,江秋尽和林栖交流的那本笔记本上也没有添上新的字。
这几天里,在林栖悄悄观察江秋尽的同时,江秋尽也在留意林栖。
林栖上课算不上特别认真,但是数学和物理课会用心一点,偶尔会看一下手机,发出一些轻轻的笑声,上到不感兴趣的课时,也没有一直玩手机,反而会做物理试卷,做到“不会”的题时,他会抄在本子上,递给江秋尽,虚心求学。无论什么问题,江秋尽都会认真的写上答题思路和答案,放回两人课桌的中间。
因为脚上有伤,林栖课间也没有去找别人,凌傲和颜澄明偶尔会在课间过来和林栖聊天,但自从发现江秋尽在别人围过来时脸色会不自然后,林栖就让他们不要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