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在苑没和他说自己关了灯睡不着觉,只是说:“晚安。”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起床,林沒还以为是他不习惯身旁忽然多了个人,为自己改变了他的生活而沾沾自喜。
这七年林沒以为谢在苑是本就睡眠浅,原来另有原因。一天天的潜移默化里,林沒不记得对方具体是什么时候习惯了身旁有他,习惯了在黑夜里入睡。
爱是存在的,只是林沒没有发现,就当它没有来过,现在时过境迁再被提起,又是另一番滋味。
“妈,鸡蛋要焦掉啦!”谢悠喊道。
林沒急忙回过神来,这段时间他很难集中注意力,鸡蛋焦成黑炭,他扔掉重新煎了两只。谢悠托着下巴看他,说:“爸爸之前在店里煎鸡蛋,也煎成了黑的。”
“他会打碎鸡蛋搁在盆里已经不错了。”林沒答。
谢悠更退一步:“他会打开冰箱拿鸡蛋已经不错了。”
中午谢在苑来烧饭,他是把这当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般,非常上心,时至今日还会换着花样做菜。
在林沒这里,不过是每日的饭菜越来越上相与可口,当他耐心去想这些变动,每道菜背后付出了谢在苑多少心力,答案呼之欲出。
放下执着原谅对方很难,林沒看到了也知道了很多以前遗漏的细节,还是难以转变心态,去做到风轻云淡。而谢在苑对此心知肚明,给林沒留有足够喘息的余地,直到夏天到来,也没更进一步,似乎是毫无目的了。
说不上来是不是心情变得稳定了点,林沒还是爱走神,有时仿佛和真实世界隔了一层无法突破的屏障,积极的世俗情感传达不过去,即便传达过去了,也只能泛起微小到几近于零的涟漪。
难过的时候很难过,开心的时候却不怎么开心,但他已经满足于此时的原地踏步。
如果面前的一切是一锅温水,林沒已经泡在锅里,不知有没有被加烫水温,反正他正享受其中。
有天何修泽来店里坐了会儿,谢在苑正好也在,和拉响了警报似的,非常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看何修泽和林沒有说有笑,脸色蓦地一沉。
“我家电灯就是偶尔会忽闪一下,我以为是整栋楼都有这个问题,原来是该换灯泡了啊。上次自己已经换过一次了,搭梯子累得要命。”林沒说。
“不知道还以为谢总没让你吃饱,你很瘦,当然没力气。”何修泽问他。
林沒咬着西瓜汁的吸管:“我是吃不胖的体质。”
何修泽说:“要是之前就接受治疗,现在也该不会疼了,肯定能稍微胖点。”
“现在早就不疼了。”
听他这么说,何修泽和谢在苑对此均有些意外,看林沒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林沒瞄了眼不远处的谢在苑,转移话题:“之前周让和我提过你,没想到你和他居然是高中同学。”
“是啊,真的特别巧。”何修泽笑。
闻言,谢在苑黑着脸回厨房继续做饭,不再旁听他们说话。
“你有喜欢的明星吗?该趁机让他去讨签名,他圈内人缘很好。”林沒看谢在苑去了转身厨房,勾了勾嘴角,神色狡黠。
何修泽答:“追过,不过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林沒问:“男团女团?”
“Crush。”何修泽坦诚回答。
“这不是我和他在的团吗?你是不是喜欢穆因?”林沒报了一个人名,那人唱歌好听且才气满溢,颇受文艺青年的喜欢。
何修泽有些腼腆:“没,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你。”
林沒愣了愣,放下西瓜汁:“你高二,那时候我也未成年,出道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是,当时你在咖啡厅打工的侧脸被人拍了晒在网上,火了段时间,就那时候。”何修泽道,“那段时间我一直认为,我应该是喜欢明艳耀眼的那类男生。”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林沒问:“后来你喜欢的呢?”
“他和你完全相反,内向,不自信,而且很容易害羞。”
谢在苑端烫出来,特意从他们俩中间走过,打断他们道:“小沒,吃饭了。”
两碗饭,他没有给何修泽盛,虽是他认为何修泽并不喜欢林沒,更像是对林沒好奇,但自己对他的敌意没有丝毫减少,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占有欲。
何修泽和林沒说:“以后聊,抽空来我家坐坐。”
晚上谢悠在做作业,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还以为是何修泽来做客,一边喊着哥哥一边给他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他爸,意外之余弱弱地改口叫了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