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_作者:声画不对位(12)

2018-08-12 声画不对位

  队长说,这是你母亲种的粮食酿的酒,你岂能喝不下去。

  说着便让人杵在那些孩子面前,不喝扇一巴掌,喝不完,再扇一巴掌。

  于是孩子就忍着剧烈的气味和口感,张开嘴继续灌。实在灌不进去的,游记队员便掐着他们的面颊,帮他灌。

  情圣有天赋,他第一次喝酒就痛痛快快地干了个干净。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吐出来,他觉得这个味道很好,至少消除了大部分的饥饿感。饥饿实在是太痛苦了,那让人坐立不安,谁都睡不着觉。

  所以要在饥饿和醉酒之间选择——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喝完了酒,队长便给他们发了枪,一人一支,招呼他们跟上。

  小屁孩们随着队长来到村口边,见着几个被绑着的战犯。其实当时情圣哪知道什么战犯,只知道他们被打得满脸是血,大概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队长大手一挥,说,毙了他们。

  这时候孩子就不敢动了。

  他们见过枪,有的还摸过,但见过摸过不代表用过。他们还是孩子,刚形成一个生命也就十一二年,现在就要让他们结果生命——不太好,不太习惯。

  所以队长又给他们倒酒,队长说喝,喝到敢开枪为止。谁开枪谁就能走,不开枪,那今晚我陪你们耗着。

  那是情圣记忆源头中第一次喝醉,当然喝醉的不止他一个。

  他喝了三碗,只觉肚子胀得难受,眼前晃悠悠看不清东西。手里头沉甸甸的,一看,才想起自己还握着枪。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被麻醉了,又好像很亢奋。好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一切又模模糊糊,让他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他喝第三碗的时候挨了几个巴掌,掴得他头晕目眩,两耳嗡响。这巴掌让他难受也让他愤怒,更让他想结束这个活动。

  他眯眼去锁定跪着的人,好半天才选中一个。他歪歪斜斜走上前,拿枪就对着那人扣动扳机。

  扣动好几下才有一个游击队员走上来,帮他打开了枪的保险栓。

  然后他便能揪着那人的头发,一枪了结了第一条生命。

  他的右手被枪震得发麻,却一点害怕都感觉不到。只有烦躁,愤怒,焦虑,和无法宣泄的在身体里沸腾的压抑。

  游击队员的骂声和哭起来的孩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子乱得似要炸开。

  他本来想把枪交回去的,但走了两步,那股烦躁至极的心情又逼着他停下脚步。

  于是他折返回来,帮着其他要不就哭、要不就咳嗽、要不就犹豫半天不知道选哪个下手的小伙伴,一个一个崩掉了剩余的四个人。

  游击队员不会算数,他们有七个小孩,可犯人只有五个,游击队员都没学过数学吗。

  他抬头去看游击队员,队长走来郑重地摁了摁他的肩膀。他以为队长又要给他酒了,但实际上不是,队长拿过他的枪,给他上满了子弹,又还给了他。

  要说情圣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大概就是酒精误事吧。

  酒精让他感受不到残忍和痛苦,感受不到悲伤和恐惧,感受不到对与错,黑或白——可没有酒精他就能看清楚吗?他不认为。

  所以酒精是好东西,在你想不清楚时,它让你停止思考,仅仅行动就够了。

  第五章 不喝酒怎么工作(4-2)

  从那之后,他就成了童子兵。

  这是他选择的,但也不是他选择的。

  不过好就好在童子兵的待遇还不错,至少每一次清扫完一个街区或赢了一场游击战之后,队长都会给他们每人发一瓶酒。

  一瓶酒下肚,前一秒所有的恐惧害怕和满目的血腥画面全被烧没了,只剩下火辣辣的畅快和用不完的胆量。

  所以他对于童年的记忆只有三样东西,酒精,可卡因,枪。

  这三样宝贝填满了他的一切,轮番在生活中占据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闲的时候就喝酒,作战的时候就上可卡因,而枪——到处都是枪和弹头,它们就像热带雨林中茂密的叶子,铺满了他的眼帘。

  他从一个游击队进入另一个游击队,帮着你打我,然后帮我打你。打来打去他也没闹明白在打啥,但只要打了,他就能活下来。

  不记得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了,反正他对生日也没概念,印象中那一天来了好多好多的卡车,他就被带上其中的一辆,之后远远地离开了这片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