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卡的判断是对的,那天晚上留在自己别墅的人确实感觉到有探子靠近,但估计是没找到昆卡本人,便没有对宅子发起袭击。
昆卡听到后真是心有余悸,所以有时候还是多疑一点好,多疑能让他保命。
往后的两天也是如此,昆卡隔几个小时就换一个地方,直到第三天伏康让他来拿货,昆卡都没有再正式露面。
他当然猜到伏康一定再次设下埋伏,等着他前去交接时让警方来个人赃俱获。指不定伏康连记者都通知好了,就指望今晚上夜间新闻。
有了戒备,昆卡肯定不会上这个当。
谁都知道他喜欢喝酒,也喜欢徘徊在那些声`色`场`所,所以接到电话时他假装自己醉得不行,胡言乱语了一会,弄得伏康也不耐烦了,最终只好把货给了昆卡的手下。
昆卡以防有人尾随,也没让这几个手下和他碰面。他找了佩罗的船让他们走水路,直到绕回自己地盘的码头,才让货上岸。
这三天昆卡和伏康也一觉都没睡好,等到飞机降落在自己的地盘上时,他的电话也才迟迟响起。
一听到是佩罗的声音,昆卡便忍不住骂道——“干他娘的,老家伙厉害,能做到这份上,那也别怪我们不念旧情了。”
第十五章 他觉得自己有些猥琐(上)
这是一个晴朗的夏日清晨,昆卡站在自己的码头,望着湛蓝宽广的海面和没有白云的蓝天。络绎不绝的工人们把一艘艘轮船上的集装箱卸下来,再用吊车或推车运到仓库整齐叠好。
仓库一眼望不到尽头,规模宏大得昆卡自己也未曾料到过。
可他就是做到了。
昆卡想起自己刚到这个码头时的情景。
那时候码头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宽阔。木头围栏已经有了年代了,不见庞大的货轮,只有乱七八糟的渔船。
那是伏康给他的战利品,嘉奖昆卡带人成功地清除了渔山曾经一位重要的合伙人。
在那一场战役中昆卡一马当先,毫无畏惧。得到据点的地址后,招呼几辆越野,便载着十几人全副武装地往厂房去。
可他没有想到,线人泄露给伏康的是假消息。
等到昆卡来到厂房时,竟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试图搜寻整栋小楼,谁知却被早有准备的渔山人包抄。
昆卡和手下被包围了,将近三十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昆卡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渔山的人也看得到,所以他们其中一个带头人上来试图与昆卡讲条件,他们表示只要昆卡供出三间伙房的地址,渔山就会放昆卡一命。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飞机,昆卡招供之后,一旦他们证实他没有说谎,立即就让他坐上飞机,安全地离开此地。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给昆卡一笔丰厚的酬劳,虽然不能让昆卡维持现在的开销,但只要节省一点,便能在新的土地上开启另外的生活。
昆卡不需要面对伏康的质问,也不需要亲眼目睹渔山赢了埔塞湾一子的结局。
人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何况你看——渔山的人摊开手——眼下你活不活都由我说了算。
那时候的昆卡并没有到达如今的地位,虽然也算个小头目,但他没有码头,也没有佩罗的人脉。渔山的人确实慈悲,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份施舍。
昆卡不讲条件,在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的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确实是毒贩,但如果他真的如此怕死,他早就听姐姐的话回去坐办公室了,如今也不会把自己的生活玩到这份上。
所以昆卡毫不犹豫地举起枪,率先发了第一枚子弹。
枪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东西,当你扣动扳机之后,一切恐惧与担忧都不存在了。
枪身的每一下后坐力仿佛都有力量,那力量如装满可卡因的针管扎进血脉,一记一记注射着濒死般的亢奋和疯狂。
那一天他们杀成了一团,枪火的光芒仿佛致幻之后在眼前闪烁的晨星,炸裂的声响和惨叫怒吼鼓噪着身体里的鲜血。
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当你连死都不怕——也就没什么人能杀死你了。
昆卡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直到他和幸存下来的三个人终于停止开火,并找了一根烟点上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侧腰和手臂的血口。
白粉因打斗而扬得到处都是,伤口好似也被它麻醉,触感变得那么遥远,那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