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帮你说话,是不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怕有一天变成你这样的玩物,打了自己的脸。”
陈亦心听了眼睛一眯,挽过邵安的胳膊,还是打算走。周逸一有点踌躇,但也听陈亦心的话,不打算进去。
如果没有那声惨叫,他们也早已离开。
如果那声惨叫没那么凄冽,在被堵住嘴后依旧绝望地泄出来,周逸一也不会去敲门。
如果那个施暴者没有被激怒后说“你怎么就不能和那个陈亦心比”,邵安也不会瞬间暴戾到踹门。
而门后那个陈亦心并不认识的人也没想到门后的会是邵安,意识到那些话也可能被听到后吓得一下子就软了,哆嗦着说不出话,徒劳地挡住倒在脚边浑身痉挛,下体泥泞不堪混着白浊和血的人。
是周逸一把外衣脱下来裹住祝萧, 将人整个抱起,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去楼上客房。”邵安将房卡给陈亦心,“让林臻打电话给邵骢思,他会有办法。”
然后他睥睨地看着隔间里的那个人:“这里交给我。”
医院的车来的很快,二十分钟后周逸一把祝萧抱到酒店后门,将人放上担架后目送救护车离开。
酒店内的慈善晚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体面而优雅,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这个插曲。
周逸一还算冷静,但陈亦心能看出他被吓到了,揉揉少年的肩膀说了句“人各有命”。
周逸一的沉默让陈亦心涂生某种责任感,他比周逸一几乎大一轮,很适合长辈或是人生导师的身份,正盘算要怎么给周逸一灌鸡汤,人心美好人性本善之类的,周逸一开了口。
“他和你真的很像。”
他们已经回到了房间,是间套房,陈亦心给周逸一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他对面。
“我是说脸,他真的挺像你的。虽然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但光看脸,像的。”周逸一揉着手心,好像那里还有祝萧的温度,耳边有语音在循环播放——你怎么就不能和那个陈亦心比。
——你好歹还有点演技,他有什么?还不都是玩物。
周逸一鼓着腮帮子,将那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杯子往桌上一拍,那气魄好像喝的是酒不是水。
“学长你跟我走吧!”
“走?”
“对!回巴黎。”
“Léon,家才用‘回’。有留恋的地方才是家。”
“我有能力的,我能说服我父母,这次去了巴黎,邵先生不会像五年前把你带走!”他像个初出茅庐地骑士,对公主说出拯救的话,“我会保护你。”
陈亦心眉头微皱:“穆宁昭和你说的?”
“那不是爱,全盘占有不是爱。”
“他在改……”陈亦心语气宠溺地像哄一个婴儿,都像是邵安该不该其实都无所谓,“不然他今天不会执意要我来。”
“但是他让你耽误了那么多年,五年!他又要用多少年改,你又有多少年继续没有自由没有选择 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选择,那不是爱!”
“那你谈过恋爱吗?”
“我——”周逸一没说完,房门一响,进门的是邵安。
“你有对一个人,见一眼就爱上吗?”陈亦心问。
他像是没意识到邵安的到来,可那些话是问周逸一,也是在问邵安。
甚至是他自己。
“你有被告过白吗?有做过牺牲吗?有为了磨合而改变自己性情吗?”
“那也不能把整个自己都搭进去。”周逸一站起身,破釜沉舟般看着眼前的人,“La liberté est le choix(自由即选择)在你身上也是悖论,你选了邵先生,你没了邵先生以外的生活,也没有liberté(自由)!我知道爱情有很多种,但是没有自由的爱?”
“为什么做那么大牺牲的是你!”他脱口而出:“这不公平!”
陈亦心仰着头看他,没有受周逸一情绪波动,依旧维持冷静:“你替我不值?”
陈亦心问:“你觉得我选错了?”
周逸一看向邵安,僵着脖子点头。
“‘你替我……’‘你觉得我……’”陈亦心喃喃,“谢谢你关心我。”
他拿起手边的以后,起身走近邵安,两人手牵上后他在邵安耳边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