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鸣走到距离餐桌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含笑望着傅野,没有说话。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傅野。白晚感觉自己成了空气,成了局外人。因为傅野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与江之鸣对视着。
他们死死地盯着对方,目光灼灼发烫,好像要将这几年的别离瞬间焚毁。他们之间的结界,白晚没有办法打破。
他知道最好的办法是赶紧离开,留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可是他竟然不甘心。
白晚苦笑着想,原来他也有这么不甘心的一天。
三个人的沉默中,傅野最先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江之鸣的笑意更深,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单边酒窝,“今天来这儿用个餐,没想到曹经理说你也在,就过来打个招呼,不会打扰你吧?”
他说着,偏了偏头,像是才注意到白晚似的,把目光移了过来。
“这位是?”
白晚也慢慢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道:“您好,江前辈,我是白晚。”
“哦,我知道你。”江之鸣没有和他握手,而是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歌唱得很好,发展势头也不错,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怪不得傅野会这么欣赏你。”
白晚暗暗握紧了拳头,硬着头皮道:“前辈见笑了。其实我的演唱风格和您一点儿都不像,您误会了。”
“哦?那也是,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江之鸣倨傲地笑了笑,“不过你也别谦虚,傅野我很了解,能和他单独吃饭的,肯定不是小角色。”
他话里既有打压,又有讽刺,傅野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用餐?”
“是呀!”江之鸣眨眨眼睛,故意说,“怎么,你想要邀请我和你们一起吃?”
“……”傅野哑口无言。
江之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哎呀开个玩笑,其实我也和人约了有事要谈,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你们聊吧。我们改天再叙。”
说着,他潇洒地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傅野忍不住叫住了他:“你这次,为什么回来?”
江之鸣的脚步顿住了,良久,他回过头,笑着反问:“你说呢?”
他刻意看了一眼白晚,伸手在右耳垂上轻轻一抚,登时一道红光闪过,白晚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颗小小的红色耳钉,如一颗相思的红豆,又像是一滴刺目的鲜血,和傅野的那颗一模一样。
傅野也愣住了。
江之鸣却若无其事地说:“你们慢慢吃,再会。”
然后,他像风一样离开了。
江之鸣一走,令人窒息的沉默就笼罩了整个餐厅。包厢慢慢旋转着,落地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浓,璀璨灯火犹如天上繁星,映照着彼此的脸。
白晚坐在傅野对面,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期待傅野能将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讲完,于是他鼓足勇气,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傅野抬起眼来,久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才说:“对不起,白晚,我……”
他的目光中有一种疲惫,是白晚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为难他了。
“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傅野惊讶道,“可是你还没有吃完。”
“我不饿。”白晚淡淡地说,“我有点儿累了,今天开了一天的生日会,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他说的是借口,傅野又何尝不明白,可是白晚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冷硬的坚持,傅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的。我们走吧。”白晚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留,他已经站起来了。
傅野院只好点点头:“好吧,我送你回去。”
路虎开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路口,傅野的车速越来越慢,显然是不想轻易结束这个夜晚,不想让白晚离开。
但生平第一次,他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挽留。
白晚一言不发,盯着车窗外流逝的夜景,直到熟悉的碧水家园小区近在眼前。
傅野没有把车开下停车场,而是停在路边一处隐蔽的拐角。
“白晚……”
“谢了。再见。”白晚刚想下车,傅野猛地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