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张之淮都没回来，张楚有些担心，闻乐便出去帮忙找找看男人去了哪儿。
其实没多远，只走过了几个病房的一个楼梯的拐角，男人坐在楼梯上，把脸埋进胳膊里，闷闷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即使隔着那扇厚重的门，也能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
生死面前，每个人渺小的像蚂蚁，再怎么祷告，上帝也不会听见的。
他站在门后，听着男人痛苦的哭声没有再向前，那扇门谁都不愿意推开。
张楚就站在他的旁边，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声音里是沉沉的死寂与暗淡
“我那么爱他，可是就连我死，立碑人的他也只是叔叔，不是爱人”
“我错了，我在惩罚我自己，其实也在惩罚着他”明明知道张之淮有多想他，多希望他能经常回来，明明听出在自己说出不回去的时候男人那失望的语气，还是狠了心肠。
他在惩罚着男人，怨他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心意，怨他为什么娶了别人，所以看着他失望他心里也会有种隐隐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更痛苦，明明是那么爱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失望，明明是那么爱着的人为什么要让他难过才可以。明明，他是那么的爱他...
有的人是爱的轰轰烈烈后的决裂，就如他对傅丘礼，有的人是隐忍的求而不得。哪种更痛苦?多爱几分的那个人更痛苦......
得知张楚的死讯的时候，他在一间小小的饭馆里吃饭，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雷声隐隐。昏暗的天把一切都笼罩住，硕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把噪音都吞没了。
电话那端的人喉咙有些嘶哑，不时的低咳几声。
“闻先生...您好，张楚今天早上...走了”很奇怪的，他竟然能觉察到那个男人在颤抖，像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可还是不小心泄露出一丝的哭意。
忽然间就没了任何的胃口，泛着油腻的碗筷甚至让他有些作呕，他又一次面对一个朋友的死亡。
第14章 第 14 章
14
他像小时候那样躺在男人的怀里，让男人给他捂耳朵，外面的烟花开的很漂亮，又太短暂，短暂的连句话也说不完，他呼吸微弱的说“我想吃奶糖了，你以前给我买的，太白兔”
太白兔奶糖，他曾经用它嘲笑了男人许久，但是现在他好怀念以前，好怀念他给的太白兔奶糖，
“等你好了就给你买，吃多少都给你买，想吃什么都可以”他拼命的控制住自己，不敢让自己有一点异样表现出来。
“骗人...”他没有了力气“好久...都没吃到过了...”
“不骗你，明天就给你买好不好?”
“你那么傻...会被人骗的”张楚虚弱的讲，“你别老是...什么...都不想...就...答应人家”
“楚楚...”张之淮收紧了胳膊，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瘦到一只胳膊就可以搂过来。
......
张楚没有回应他。
“楚楚...”
“我...想...睡会儿”怀里的人声音小的如蚊讷
“别睡好不好...”男人声音有些抖，半是祈求半是强硬“楚楚，别睡”
“你...好烦...我就...睡一会儿”他说一句话得缓好久才有力气说下一句，“等我好了...再吃...张之淮...我冷...我想回家...”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弱，搭在腰上的手缓缓的垂落，缓慢的呼吸戛然而止，他第一次叫男人的名字，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说出我爱你那几个字。
到最后只余下满室的空寂，外面的烟花开得好热闹，张楚再也不需要有人给他捂耳朵了
男人默默地哭了，紧紧的抱着他，吻他的额头，为他搓热已经冰凉的手，可是再没有了回应。
他无声的哭着，泪水打湿了枕头，打湿了张楚带着的毛绒帽子，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难受的要命。
他吻他的眼睛，鼻子，脸颊...最后，他颤抖地把唇印在张楚的唇上，呜咽中，好像在说:我爱你...
多年的爱意终于得到了回应，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第一次发现张楚对他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对长辈的感情时，他很恐慌。
那个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总感觉自己的嘴唇上贴了什么东西，当他发现是张楚在吻他时，他的脑袋像要炸开了，惊慌的几乎想立刻跳起来，但是他没有动，楚楚太胆小又太敏感，他这么大的反应一定会伤害到他。到那个时候，他们又该怎么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