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无辜地眨巴眼睛,有些惶恐。
“好了,该跟百万说再见了。”傅奕珩一直蹲着,宁和的视线始终保持与小孩平齐的高度。
离别时刻,小孩子又有些舍不得了,他搂紧了猫,又抬头看看那扇陌生的门,目光闪烁,左右为难。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吗?”傅奕珩的语气不疾不徐,像溪涧清风。他没有催促,哪怕是个七岁的孩子,也有权利用他自己的方式和节奏来认真告别。
告别,贯穿了人的一生。从小到大,我们都正在经历或即将经历大大小小的离别,有人做好了准备,有人没有,有人拿得起放得下,有人这辈子也学不会如何体面地说再见。
某个人没学会,傅奕珩也没有。
“记得,我们说好了,要帮小猫找到家。”
花一诺小小年纪,性格却比这群人模狗样的大人酷多了,他低头吧唧一声亲了百万一口,温柔小心地摸了摸它萎缩的瘸腿,然后亲自把它送进了敞开的门缝中。门后一双等待着的大手接过了柔软的小猫,还轻轻握了握小男孩的小手,无声地表示感谢。
花一诺失落地收回手,发现手心里躺着一颗金灿灿的巧克力。
顿时,他咧开嘴笑了,冲傅奕珩美滋滋地炫耀糖果,低声说:“我觉得邻居大哥哥是个大好人。”
“是呀,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温柔爸爸,以后我还能来看小猫吗?”
“唔,这得问问小猫的主人同不同意,我可不能保证。”
傅奕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那扇门比了个大拇指。
回了家,花一诺要跟他那两个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死鬼老爸视频,傅奕珩照做,发送了视频请求,就把手机递给了他。
嘟嘟声没响两声,那边就火速接起。
“哈哈哈哈哈,我家千金,想爸爸了?”周傲夸张的笑声传出来,他刚下飞机,正拉着行李箱狂奔,行李箱的轮子摩擦着地面都快冒火星儿了。
花一诺坐在沙发上,荡悠着两条细细的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小脑袋:“想,今天特别想。”
花娆到底最了解自家儿子,平时可没这么乖巧说好话的时候,他抢过手机:“阿珩,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花一诺怎么好像情绪不太对?”
“今天发生了好事。”傅奕珩在一边挽起袖子,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热心千金帮助走失小猫找到了回家的路。”
“走失什么玩意儿?”机场人声嘈杂,周傲扯着嗓子喊。
“百万。”
“丢了一百万?”
“百万是猫。”小孩仰起头,努力瞪大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严肃的小老头,“金主爸爸,一诺以后不提要找妈妈的事了。”
视频那边的两人显然都愣了一下,没摸清这话题的走向怎么从百万到猫又到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亲妈身上的。
还是傅奕珩最先反应过来,他走上前,从沙发上抱起花一诺,放在自己膝盖上,一下一下捋着小孩的脊背:“千金是不是特别舍不得百万啊?”
关了门,没了外人,小孩才透露出真实情绪,吸了吸鼻子:“是啊。但我舍不得也没用,它有自己的家人,我只是捡到了它而已。”
“那你以后不提要找妈妈的事了?”
“不提了不提了再也不提了。”小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想你们也舍不得我,那种感觉好痛苦的。”
“千金知道什么是痛苦吗?”傅奕珩笑了。
“我知道的。”小孩人小鬼大地捏了捏傅奕珩的脸,摆出你不要小瞧我我懂的东西可多了的样子,“金主爸爸说了,当你舍不得跟某人说再见又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就是痛苦。”
傅奕珩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黑眸黯了黯。
“诶呀,我儿子怎么这么聪明?”那头,周傲得意的笑声已经响彻机场上空,“领导你听见没?这是我的真情剖白啊,那时候多难啊,真的,你死活都不理我,现在想想都痛苦。真他妈痛苦。儿子都知道我痛苦。你要不要补偿一下我?”
“滚一边去。”听声音,花娆好像是结结实实踹了周傲一脚,漂亮爸爸人狠话不多,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回国了马上就来接你,就结束了视频。
傅奕珩本来还想问他们怎么比原计划早回来了一个礼拜,看对方已经挂断,只好作罢。
刚好忙活完,捧起饭碗,周氏夫夫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