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钟子阳被他直勾勾看着,没敢直接问,故意绕了个圈子,“是……是关于谁的?”
还能是谁?萧乐被问得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却依旧一声不吭。
事实是,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些埋藏深处的记忆被拉扯出来,纠缠成冗长的梦。梦里的他和钟子阳像昨晚一样,倒在床上拥抱亲吻,最后做的却比亲吻更多。钟子阳蜷在他的身下,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低头轻吻他后颈处柔软的碎发时,隐忍的轻哼声比糖果还要甜上千万倍。他用双臂紧紧地箍着钟子阳,在通红的耳旁,来来回回地重复低喃一句“我爱你”,心脏里的喜悦几近满溢。
占有带来的满足感和表露心迹那一刻的冲动格外真实,在萧乐清醒以后仍旧顽强地残留在心底,与和钟子阳有关的记忆融合在一起,悄无声息地转化成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带着暖洋洋的风和阳光,驱散荒芜冰原最后的寒冷和漫天迷雾,露出茫茫雪白中的第一抹绿色。他这才知道,原来有一枝嫩芽早已扎根于此,在不知不觉间抽枝生长,孤零零的,却格外显眼,蕴藏着勃勃生机。
若是钟子阳知道,便会指着它,告诉萧乐:你看,这就是喜欢。
萧乐一无所知,只觉得它似曾相识,于是便任由这一缕温暖的春天在那片荒原里肆意生长,时不时在他的心底勾扯出几分隐隐的悸动。
就像现在。
萧乐走到钟子阳面前,无法压抑的躁动让他忍不住拉住钟子阳的衣领,仰头亲吻对方的唇,楼梯间里暖黄色的灯光落下来,洒进钟子阳装着惊诧的双眸里。
“喂,你们不去收拾行李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寂静,亚伦自墙后露出半个身子,皱眉看着他们,脸色极糟。
两人迅速分开,钟子阳多多少少有些被人撞破的尴尬,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略微红肿的嘴。萧乐上前两步,恰好把他挡在身后:“现在去。”
“哦。”亚伦其实原本什么都没看见,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反倒有些纳闷,“你们刚刚在干嘛?”
“没干嘛!”钟子阳轻咳两声,推着萧乐上楼,经过亚伦身边时突然想起,“哦对,宁启去哪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亚伦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哦……”钟子阳不知道他俩又在闹什么脾气,识相地当作没看见,转头对萧乐道,“你先回去吧,我去陆想那边看一眼。”
萧乐点点头,拎着大袋子往他俩的房间走去,谁也没发现亚伦的脸色在听见某个名字时,立马又黑了一层。
杜宁启确实在陆想那儿,正帮忙折腾从集市上买来的义肢,把它装到陆想手上去。
“好了。”杜宁启吐出一口气,把说明书收起来,“你试试看。”
“挺好的,麻烦你啦。”陆想的右手被一只机械手所取代,虽然不太适应,但总比一团电线好,也没那么引人注目,她拿起床上的手套戴上,往大开的门口抬了抬下巴,“不去哄一哄那位吗?”
杜宁启“唔”了一声,避而不答,只道:“刚刚冒犯你了,我代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俩刚刚当着陆想的面吵了起来,眼看亚伦又要口不择言,杜宁启便把人赶出去了,现在估计亚伦还在气头上。
“没事,我以前还听过更过分的,这些不算什么。”陆想摆摆手,侧头问道,“你真的不去啊?我跟你说,小情侣一直倔着消磨感情真的不行,我以前可见得太多啦。”
杜宁启小声地反驳:“我们……我们不是情侣。”
“不会吧?”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是两情相悦,陆想转念一想,“哦,那是没说破……或者是旧情人?”
杜宁启哑然,没想到陆想的眼睛如此犀利,他承认道:“我跟他观念有些不合。”
陆想了然点头:“好好聊过了吗?”
杜宁启面露无奈:“没,可是……”
“懂了,没有可是,没尝试磨合之前,观念不合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陆想笑了笑,站起身来,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道,“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喜欢,就别白白浪费时间,放心吧,这儿我能收拾。”
“我……”
杜宁启刚要开口,便听见敲门声响起。钟子阳站在门外,诧异道:“原来你也在这儿啊。”他走进房间,把地上几块塑料碎片收起来扔进垃圾桶里,顺势蹲到杜宁启身旁小声道,“你是不是又和亚伦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