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龙袍君拿绢帕轻捂,点点红色沾染了明黄色,“你再不来看朕……朕、我都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溪泽啊……”
“我……我在……”奚泽仿佛着了魔,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殿上已经回荡着他的声音。
龙袍君的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般地缓缓抬起了头,用力地眨了好几次的眼睛,然而目光却依旧有些涣散,“溪泽,是你吗?朕……我有些看不清你了……”
龙袍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朝奚泽这边走过来,最后却还是无力地坐了回去,“溪泽……你来接我了吗?是我让你等太久了,你等急了吧……别急别急,枳儿已经长大啦……等我把皇位传给他,就来找你啊……你不嫌我如今不中用了,我就跟你走啊……你,带着我……走啊……我有些不认路……了……”
大殿内,不断地传来龙袍君渐渐虚弱的声音。
奚泽有种想要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可怎么努力,他的脚仍旧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袍君无力地靠在龙椅上,不断地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溪泽啊,咳咳咳……”
“你……你别说话了……你再说了……”奚泽眼见着有血从他的唇边溢出,感觉整颗心都在颤。
“咳咳……带、带我走吧……”
时间仿佛按下了定格……奚泽站在大殿内,好一会儿再没有听到龙袍君的声音。连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也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你……你还好吗?”奚泽突然一阵心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可脑子是一片空白了。
他一定是听了我的话,才不再说话的……是这样的……
这时候,咿呀一声,大殿的殿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陛下……太子殿下回宫了……正在殿外求见。”
那个太监好像并没有看到奚泽,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奚泽有一点茫然。
“陛下?”
“陛下!”
须臾,传来太监哀伤的喊声,“陛下,陛下驾崩了!”
驾崩了?
驾崩了!
那场梦,到这儿忽然结束。奚泽睁开眼时,面颊一片湿润。
他看得仿佛不是一个陌生的皇帝的死亡,而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死去。
梦境的最后,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殿外冲了进来,“父皇,枳儿……”
“枳儿……”对这个梦境,奚泽仍旧不能久久忘怀,“志儿,治儿……”
他莫名觉得连“枳儿”这个名字都异常的熟悉。
“怎、怎么?”言珊珊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开始对台词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奚泽没有反应,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言珊珊拿着瓜皮在他眼前晃了晃,“嗨嗨,还好吗?”
奚泽这才回过神来,“啊?没事……”
“你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言珊珊说,“你的剧本翻错了吧,陆清第二次回京进宫等候召见遇到小太子的戏,还要很后面才拍。”
“什么小太子?”
“你没认真看剧本哦……小心我跟李导告状。”言珊珊说,“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叫枳儿么,整部剧,就只有那一次陆清喊了一句枳儿啊。陆清在宫里遇到小太子,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是谁,小太子说我是枳儿,然后陆清就喃喃重复了一遍……你看,我把你的戏份都记的那么清楚……”
言珊珊后面在说什么奚泽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几乎是一个怔愣,然后低头疯狂地开始翻剧本。
枳儿……原来是这个枳儿吗?
诚帝死后,由太子也是诚帝唯一的儿子裴行枳继位,是为哀帝。
裴行枳的这个谥号也被史学家们研究了许久。一般来说,在位表现平平,无功无过的皇帝,才会取哀啊,平啊,这样的谥号,而大裴哀帝裴行枳却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皇帝,实行各种利国利民的政策,也曾三度御驾亲征,大败异族,拓宽了大裴的疆域,他将大裴王朝又一次地推向了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