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看看你的样子,简直像被大象踩了一脚。我才刚把这个店整修过,别弄脏我的柜台。”
艾伦像所有来到小店的人那样,首先环顾四周,把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扫视一遍。他问:“露比在哪?”
“问我?为什麽问我。”安东尼吃惊地看著他说,“你们是一起走的,现在所有的事都和我无关了。”
“我要找露比,他在哪?”
安东尼从柜台下面翻出一条毛巾,指点他擦擦脸上的脏东西。“先说说露比怎麽你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对吧。他这个人──”安东尼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好像在说某种危害性很大的害虫,後面没说完的话大家都心里有数。即使艾伦只字不提,安东尼也能够猜出几分,露比想必是用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方法改造了他。改造这个词可不怎麽适合用在人身上,听起来更像对一件物品实施的暴行。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揍他一顿,但大家都知道,要是他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安东尼说,“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艾伦心里明白,对於这件事早已不再那麽愤怒,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受益匪浅,可是这不代表可以原谅露比的所作所为。
安东尼把电话推到他面前说:“打个电话试试,虽然他不一定会接。”他肯定不会接,这也是露比一贯的作风,不让任何人轻易得逞。
“你不能总是让他牵著鼻子走。”安东尼遗憾地说,“你早该想清楚,他是下下之选,所以我才把他排在最後。”
“要是你真的这麽认为,就不会把他的名字写上去。”艾伦说,“我会保留揍他一顿的想法,这样你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安东尼说:“最好这样。”他可不想让露比如虎添翼,艾伦应该是去给他添麻烦的,让他为了善後疲於奔命才对。尽管内心这样算计,表面上安东尼仍然像他的柜台一样站在中立位置,对露比的不满只停留在说坏话的层面上。
艾伦正在考虑打电话的建议,这时铃声却响了。安东尼把电话转过去接听,很快又捂住听筒,低声说:“是露比。”
“让我听。”
“别著急,我先听听他到底想干嘛。要是你想找到他,最好先别惊动他。嗨露比,你怎麽会打电话给我?”
他的演技显然并不高明,对面直截了当地说:“把电话给艾伦。”
安东尼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不在这里。”
“要是他不在,你怎麽会对我说嗨,这不是你打招呼的方式。”
“你找他干什麽?”
“是他想找我,快给他。”露比说,“他现在火气一定很大。”
“他不想和你说话。”
“你为什麽会编出这种蠢借口,他的脑袋都快贴到你脸上了。”
安东尼再次看了看艾伦,如果不是最近才刚把店面清理了一遍,他简直怀疑露比在这里装了监视器。
“他是巫婆。”艾伦说。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安东尼把电话交给他,接著以一种心不在焉的态度拿起毛巾擦著干净的木柜台。
艾伦还没想好第一句话该说什麽,他没有事先准备在电话里和露比交谈,这真是失误,光靠语言他是占不了上风的。
露比以轻巧的口吻说:“艾伦,小野狼,和兀鹫狡狐在一起的日子感觉如何?”
要是他能更和善一点,用别的方式说话,艾伦说不定会原谅他的擅作主张。他开始明白安东尼处处和露比作对的原因──总要让他尝试一次摔下来的滋味。
“感觉比你想象的好。”
“我想象是什麽样?”露比保持令人不快的态度说,“我想象中你会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求饶吗?”
“你在哪?”
“在老地方。”
艾伦心想,什麽老地方,他挖空心思回忆,但很快又想起安东尼的忠告,不能被他牵著鼻子走。
“告诉我地址,我来找你。”他说,“希望我来时你还在。”
“我当然在,就在你租的房子里。既然你提前出来,我们应该找点事做。”露比似乎有些无聊,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艾伦果断地挂断电话,向安东尼借用车子。对於他此行的目的,安东尼相当感兴趣,几乎立刻就抛开手中在干的活──反复擦干净的柜台,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挂著桃心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