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一脚踩断布兰顿的肋骨时,我还以为你是个暴力、野蛮,不计後果横冲直撞的拳击手,可现在的你像一条漏水的管子。你尿裤子了。”说完他扣动扳机,击锤轻轻一响,没有射出子弹。保罗已经在喊“不”,然後发现自己还活著,双腿间迅速温热。
“好运气,臭弹。”
保罗挣扎著从他身边爬走,艾伦再次把枪口对准他,保罗喘著气说:“不把那颗臭弹拿出来你没法开枪。”艾伦向他展示手枪,击锤还在原来的位置,刚才只是个小伎俩,让他误以为自己扣动了扳机。保罗再次面临崩溃,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著他的额头,恐惧像层层波涛,汹涌而来,艾伦还没来得及采取更多威胁恐吓的手段,他已经晕了过去。如果那些被他欺负过的犯人看到他尿裤子晕倒的模样,谁都不会再害怕他。
艾伦从洗手间出来,开始仔细检视地板。距离洗手间不远处有几滴血,不太明显,但足够作为提示。他越来越相信这些血是麦克留下的,除了他不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镇定自若地留下线索。血迹总是留在最不明显的地方,像一个聪明的引路人。
艾伦穿过走廊,站在审讯室门外。
第51章 主宰
桌子。
一张纸片。
没有套上笔帽的钢笔,笔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史特伍德.泰勒监狱长最喜爱的钢笔,听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心。书写也是一种享受。
监狱长坐在座椅上,这样的夜晚他应该已经在床上,但今天例外,他在等人。
午夜过後,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监狱长说:“请进。”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甚至还有点愉快。从门外进来的是新来的医生温妮.格瑞斯。
“医生。”监狱长说,“我一直在等你,请坐。”
“谢谢。”露比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对他的两手空空,监狱长感到有些诧异。
“格瑞斯小姐,请问你是否有备而来?”
“当然。”露比说,“这麽晚了,我不是为了一次无聊的谈话才坐在这里。”
“要我把窗帘打开吗?”
“不用了。你知道晚上的飞虫都喜欢有灯光的地方,说它们飞蛾扑火也好,我们需要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交谈。”
“那麽我们这就进入正题。最近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来自联邦监狱管理局司法部,他们说近期要派遣探员来监狱调查。”
“然後呢?”
“没有然後。”监狱长说,“什麽都没有,传真档案、确认电话、登门造访。於是我想,这会不会是个诡计。很随便的恶作剧我可以认为那是真正的恶作剧,而认真的恶作剧就一定是诡计。”
“是啊,我也这麽认为。”
“然後我开始想,这个诡计的始作俑者从我这里得到了什麽。”监狱长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狡黠,“我想到了自己的名字,电话中我重复了两遍名字,这在平时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接著我又联想到蓝胡子的万能钥匙。”
露比始终面带微笑,他从不强迫自己,如果不情愿就宁愿满脸鄙夷蔑视。今天他想笑一笑。监狱长说:“我去档案室检查了一遍,发现少了几份档案,你把它们拿走了。”
“是的。”露比供认不讳,“我拿走了几份,因为档案室光线太暗。如果条件允许,阅读超过十行内容,我都喜欢有一张桌子,一张舒适的椅子和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
“你拿走了档案,从中看出点什麽来?”
露比说:“很多,可能包括一部分你不太想让人看穿的内容。我们何不从头说起呢,今晚有足够时间可供消磨。”
“我认为消磨时间需要的是咖啡和茶。”
“等我起个头,你就会打消这个念头。”露比说,“不再需要任何提神饮料。”
监狱长看著他,在他面前就座的是个年轻得令人有些吃惊的漂亮女人,通常人们认为年轻即是无知,生来聪明也会不懂人情世故。监狱长不相信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年轻女人牵著鼻子走──这也是大多数人开始和露比打交道时的想法。他露出微笑,保持镇定说:“好吧,让我听听你的开头,一个好故事的开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