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卡斯僵硬的脸开始扭曲,艾伦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样,但他确实是在用五官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憎恨。
“你杀了他。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你杀了他,你怎麽杀的,用什麽?”马卡斯咆哮著说,“好了,你搞砸了,现在我们只能同归於尽。”
“好的,同归於尽。”艾伦面无表情地说,然後枪响了,马卡斯没有料到这麽突然,连麦克也没有料到,枪声就那样响起。五发子弹冲出枪膛钻进马卡斯的腹部,他死得没那麽快。艾伦把最後一枪留给他的头颅。枪口对准额头时,他们都听见马卡斯说:“也许这样最好。”
麦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艾伦根本没有去想,他在执行任务时总是能够做到毫不手软。子弹穿过马卡斯的头颅,鲜血像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红花溅满整个操作台。艾伦吸著气,嗅吸著周围的死气和血味,仿佛又回到第一次杀人时的雨夜。那时他还是个对生与死充满迷惘的男孩,现在他已经是个出色的杀手。
麦克从他手中拿走空枪。
“这里结束了,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马卡斯在监狱里设置了炸弹。”
艾伦说:“你不怪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也许他会说出来。”
“他不会说了,从他知道金.莫林死後就什麽都不会再说。”
艾伦沈默了几秒:“麦克。第一次杀人时你有什麽感觉?”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现在感觉很糟。”
“为什麽?”麦克看出他有些不对劲,他浑身是伤,脸上也挂著抓痕,就像刚和一头凶猛的野兽搏斗过那样狼狈疲倦。
“不知道,只是感觉。”艾伦说,“我从没遇到过一个人,这麽拼命将自己送入地狱。他死得就像个受害者,我是不是不该杀了他,金.莫林并不是这次委托的目标。”
“即使不杀他,他也一样会找来,他和马卡斯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马卡斯并没有提过金.莫林的名字,但麦克知道他说的就是他,他们在仇恨中各自长大,在憎恨中互相接受对方的血缘关系。那并不是爱,不是亲情,不是难以割舍的手足之情,既不美好也不值得赞赏同情,只是一个错误的人生造成的更错误的结局。
麦克放下枪,去解开波特身上的绳索。波特仍然没有醒,脑袋上开了个口子,伤得不轻,麦克用自己的衬衣替他按住,做了简单处理。接著是身上的炸弹,这就需要更为小心地解除,幸好并不太复杂。麦克专注地解下炸弹放在一边,松了口气说:“我需要个医生。告诉露比监狱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炸弹,最好让他通知监狱长,让所有警卫都去找。”
艾伦说:“麦克。”
“什麽?”
“我们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吗?”
麦克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从未出自艾伦的口中,他也从不会为此困扰。杀手们自诩清洁工,杀死委托目标获取佣金,作为中介人,露比更喜欢接受和黑道家族有关的委托,因为收入更高,更有挑战性,对白猎鹰在这一行中的名气也很有好处。麦克不知道露比是不是故意挑这些工作来做,他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吗?
麦克站起来,转身看著艾伦。他的搭档,他的情人和挚爱。艾伦也看著他,他该如何回答?
“我们没有。”麦克肯定地回答。他不等艾伦反应,向他走去,站在他面前。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好像永远不会分离。“我们没有,谁也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但是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麽事,要下地狱我们也在一起。”他伸出手,搂住艾伦的肩膀,将他拥抱在怀。
“这听起来倒不坏。”艾伦露出微笑,“我不知道你还有这麽狡猾的一面,这是我想不到的好答案。”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这样就足够了。”艾伦紧紧地拥抱他一下,“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不会像他那样变成一只愤怒的野兽,不会失控也不会寻求自我毁灭,不会因为杀了很多人而失去同情心变得麻木不仁。”
“别客气。”麦克在他耳边说,“你给我的一样多。”
“我走了,回头见。”
“回头见。”
艾伦转身而去,麦克转身架起倒在地上的波特,将他送到门外。刚才被他打翻在地的犯人已经不见踪影,电网仍然是他们越狱的最大阻碍。艾伦的霰弹枪已将门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再关闭,麦克把波特放在门内,开始往艾伦打空的左轮枪里填装子弹,装完後再将枪放好,从毁坏的门框上拆下一根金属条。对付没有枪的犯人,还是棍子最有用,他在门边严阵以待。